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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寂静，也没人知道她究竟在久仰什么。越斐然半点不以为尴尬，在众人或迷茫或戒备的目光中，高深莫测地道：“我看你们中有几位很面善，应该是查抄白家那天见过，你们家小姐知道我是谁。我今天恰好路过，把这魔教余孽拿下了，不用谢，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后退一步，衣袂翻飞地消失在围墙背后，有人拔刀欲追，被拦住，“先把人拿回去要紧。”
牧云台剧痛之下汗出如浆，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越斐然消失的方向，“她、她…！”
他还没“她”出个所以然，就被一手刀放倒，城主府的人生怕他跑了或是死了，马不停蹄就将这魔教余孽带回城主府。
白府的魔教妖人终于落网，白家勾结魔教罪名落实，局面就此定了。
客栈里，殷红汐反反复复洗着手，杜玉书任劳任怨地给她换水，眼睁睁看着她用掉第七盆水之后还对杜玉书说：“再来一盆。”
“你这手都搓红了！”杜玉书抓头不已，“不是我不给你打水，但是你再搓都要破皮了，你手不疼吗？？”
殷红汐沉默了一下，把手上的水擦干，坐在了杜玉书给她搬来的春凳上，难得听劝了一回，终于不洗了。
杜玉书松了口气，把水端出去泼掉，回来跟越斐然大眼瞪小眼。越斐然看看杜玉书，又看看殷红汐，终于意识到这个打破僵局的重任搁在自己肩膀上，“噢”了一声，道：“到饭点了，你们想吃什么？”
殷红汐还是不说话，杜玉书看看她，只好先回答越斐然，“想吃面条！”
“黍都的烩面吃不吃？我今天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摊子，闻着味道还可以。”
一提黍都，杜玉书立马想到刚到金明城的时候跟殷红汐一起吃的胡辣汤，奶奶的，黍都的东西不可能不好吃！她当机立断，“就它！”二话不说把殷红汐也拽走。
其实殷红汐这回的决定是很明智的。让已经在慕容琤面前过过明路的越斐然出面，她自己消失，哪怕牧云台把她的存在全抖搂出来，只要追缉殷红汐在慕容琤的计划之外，她就不会引火烧身。
她跟越斐然商量这件事的那天晚上，越斐然还很惊讶她居然知道要找自己商量，为此提出不少建议。比如牧云台这件事，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插手。按照慕容琤对风波城的掌控，牧云台或早或晚都是要落到她手里的，殷红汐这时候只要动了，无论做到哪一步，都一定会出现在慕容琤的视野里。
慕容琤虽然是中原武林这一类话事人中少见的“真不爱多管闲事”，但她的心思也是不好说的，万一她某天灵光一现，觉得把你殷红汐收拾了也会对她有利呢？收拾不收拾得掉是两说，最起码也是一种麻烦。
没办法，殷红汐忍不住。
她这次肯放牧云台一马，只是还有事没弄清楚，她不愿意断了这条线索。但她为了报仇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了，执念至此，牧云台只要出现，她就不可能说服自己放过他。
所以越斐然最终给她定下的计划就是这个。只要牧云台不死，还有受城主府审问的能力，随便殷红汐怎么折磨他都可以。但殷红汐不能露脸。
剩下的，就看慕容琤不管闲事的程度了。
当务之急，是吃饭。
总不能因为可能被通缉，就不吃饭了吧？
杜玉书找了张桌子拉殷红汐坐下，越斐然去跟摊主聊天，要了三碗羊肉炝锅烩面，六个夹肉的千丝烧饼，一大盘子蒸菜，还没上桌就已经把杜玉书香死了。
等越斐然走回来，杜玉书又跑过去看看锅，回来一脸幸福地坐下了，“这才叫面嘛！！上次咱们吃的那叫什么呀。”
上次，说的应该就是刚离开鬼市的时候她跟越斐然一起吃的那一顿面条。说实在的当时那个摊主不煮面的时候就在打瞌睡，一看就不是能把面条做好吃的人。这次的摊主可不一样，大冷天的还在热情似火地揉面煮面，显然不是混日子的，手艺绝对不会差。
越斐然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找那摊主，“拔丝馍能做吗？”
摊主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他乡遇故知的兴奋，“能！能做！你等着，马上来！”
先上的是三大碗羊肉炝锅烩面，接着是一大盘夹肉千丝烧饼和一大盘蒸菜。风波城难怪食肆不兴盛，出来吃饭的人远远没有金明那么多，已经临近饭点了，摊位上也不见多少人，摊主放下盘子就擦擦手去切馒头了。
杜玉书大口大口吃面条。这烩面的面条其实更像面片，柔软挂汁，一碗浓汤上覆盖了金灿灿的炝锅油脂，羊肉切得薄薄的，炝得金黄卷边弹牙又半点没糊，千丝烧饼是酥酥脆脆的麦面香味，夹的卤肉肥而不腻入口化渣，蒸菜沾上料汁恰好解腻，杜玉书吃疯了，“这世上不能没有黍都人！！”
摊主正切着馒头呢，闻言一抬头，笑道：“冲你这句话，今天这盘蒸菜我送你。”
这位摊主跟金明城做胡辣汤的摊主不一样，尽管手艺地道，说话却没有半点黍都口音，更像是风波城本地人，但要说她是学的艺吧，这归属感又很像黍都人。杜玉书左手抓烧饼右手挑面条，“拨冗”相问：“老板，你哪儿人啊？”
越斐然回来坐下了，替她答道：“黍都的，刚才聊天问过了。”
摊主又笑，“在风波城长大的。”
“难怪呢！一点听不出来。”
她们在这儿热火朝天吃着聊着，殷红汐依然兴致缺缺，好半天了也没把面吃去多少，杜玉书恨不得替她吃了，但看她心情不好又不敢惹她。没多一会儿，越斐然额外要的拔丝馍做好了，摊主过来把吃空了的蒸菜盘子撤走，正中放上一盘金灿灿的拔丝馍和一碗凉水，抽了一双筷子演示给她们看，“筷子夹起来一块这么一卷，把扯起来的糖丝儿都裹上，这就叫拔丝了，然后放凉水里涮一下，糖就脆了，吃的时候小心烫啊。”
她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夹起来做示范的那块拔丝馍连筷子一起交给杜玉书，杜玉书分了三口咬下去，确实烫，再烫也架不住它好吃！外边的糖壳是脆的香甜的还粘着炒香的芝麻，里面炸热的馒头又变得很糯，杜玉书立刻叫住摊主：“能再做一盘吗！”
“糖不够了妹子！你想吃的话明天再来吧，我多给你做点儿。”
杜玉书穷追不舍，“我去给你跑腿买糖！……”
她在那聊着，越斐然抽了双干净筷子夹一块拔丝馍，凉水中涮过以后递给殷红汐，“快吃吧，天气冷，糖硬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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