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城,这座雄踞北境数百年的巨城,此刻正被一种狂热与肃杀交织的诡异气氛所笼罩。
城墙之上,象征大景王朝的玄鸟旗已被尽数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李镇岳亲自设计的玄黑寂灭龙旗——旗面如墨,一条狰狞的灰龙盘踞其上,龙眸处以猩红丝线绣出,望之令人心寒。
城头值守的士卒换上了全新的玄黑色铠甲,胸前刻有简易的寂灭龙纹,眼神中除了以往的彪悍,更多了一丝对即将到来的新朝的敬畏与狂热。
承天殿内,李镇岳听着礼官与工部官员事无巨细的汇报,从祭天祷文的最终定稿,到仪仗队伍的行进路线,再到新朝官制、服色的颁布细则,他皆一一过问,不容有失。
“陛下,祭天所用三牲六礼,已按上古记载的最高规格备齐,主祭之牲选用了一头蕴含微薄龙血的异种雪犀,取其以龙祭天,承天启运之意。”礼官恭敬地呈上清单。
李镇岳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很好,记住,祭祀之礼,不仅是做给活人看,更是要上达天听!容不得半分差错。届时,朕要亲诵祭文,引动天地之气,让这北境山河,皆感朕之意志!”
“臣等必定竭尽全力,确保大典万无一失!”
工部官员接着汇报:“陛下,您的帝冕、衮服已由三十六名顶尖绣娘日夜赶工完成,帝冕十二旒,以北海玄珠与墨玉串成,衮服九龙盘绕,所用丝线皆以寂灭残力浸染,在光下会有幽暗流光,彰显无上威严,仪仗所用车辇、华盖、旌旗,亦全部完工,静候大典。”
李镇岳起身,走到一旁悬挂的衮服前,伸手抚摸着那冰冷而华丽的布料,感受着其中微弱却确实存在的寂灭波动,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是他权力和力量的象征。
“城防与警戒,乃重中之重。”李镇岳转向新任的玄甲锐士统领和城防司指挥使,语气森然,
“朕登基之日,难保没有宵小之辈前来捣乱。
尤其是洛京的探子,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反抗势力。朕要这镇北城,在那一天,铁桶一般!”
“陛下放心!”玄甲锐士统领抱拳,声如洪钟,
末将已抽调最精锐的三千玄甲,布防于擎天峰祭坛及沿途要道。
城内各处制高点、隐秘角落,皆安排了狙击弩手与暗哨。城防司也已启动最高级别戒严,对进出人员实行最严格的排查,所有入城修士,必须登记造册,并暂时封禁修为!”
城防司指挥使补充道:“城内实行宵禁,夜间任何人不准随意走动,臣已发动所有暗探,混入市井,监控一切可疑言论与动向,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李镇岳眼中寒光一闪:“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朕登基大典,必须完美无瑕,任何敢于破坏者,朕要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
就在镇北城紧锣密鼓筹备登基大典的同时,洛京皇城内的气氛,却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北伐失利的战报,如同一块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一位朝臣的心头,更压在摄政公主明凰的肩头。
主和派的声音虽然被她强行压下,但那种悲观与质疑的情绪,却如同瘟疫般在朝堂内外蔓延。
御书房内,灯火长明。
明凰面前堆积着如山的奏章,大部分都与北境战事相关。请求增兵的,哭诉粮草不济的,弹劾将领无能的,甚至隐晦提出与李镇岳和谈条件的……每一份都沉甸甸的。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福伯悄无声息地换上一杯新沏的浓茶,低声道:“殿下,已是子时了,您该歇息了。”
明凰摇摇头,目光落在北方那巨大的疆域图上,李镇岳控制的区域被刺目的朱红色标记出来,如同一个不断扩散的痈疮。
“李镇岳登基在即,一旦让他名分落定,北境人心恐更难收拾,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本宫在后方,岂能安寝?”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
“赵元帅病情如何?”她转向福伯问道。
福伯叹了口气:“太医回报,赵元帅年事已高,风鸣谷之败急火攻心,伤了本源,加之旧疾复发,需要长时间静养,短期内……恐难再执掌帅印。”
明凰的心沉了下去。赵磐是军中定海神针,他这一倒,对北伐军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拟旨,加封赵磐为太尉,荣养京中,平北元帅一职,由……由副将暂代,务必稳住中军防线。”
她顿了顿,艰难地做出决定,“同时,密令尘网,不惜一切代价,联系北境境内所有尚心向朝廷的义士、将领,许以高官厚禄,策动他们,在李逆登基之时,制造混乱,哪怕只是延缓其步伐,分散其精力!”
“老奴遵旨。”福伯躬身应道,他知道,这是行险一搏,但眼下局势,已别无他法。
明凰又拿起一份来自万象天工阁的密报,是文墟老人亲笔所书。信中详细汇报了针对寂灭之力的研究成果,以及新研制的一批“清心镇魂符”和“破邪弩箭”已紧急运往前线。但文墟老人也坦言,仓促之下,这些器物数量有限,且对真正强大的寂灭之气,效果如何尚未可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明凰合上密报,走到窗边,望着北方沉沉的夜空。
手中,那枚水韵龙章静静躺着,除了之前那一次微弱的波动,再无任何反应。
“陈九,你到底在哪里……北境需要你,这天下……也需要你。”她低声自语,带着无尽的担忧与期盼。
北境,并非铁板一块。
在李镇岳的高压统治和“寂灭龙皇”的神话宣传下,仍有不甘屈服的力量在暗中涌动。
铁壁关守将张焕,在秘密向朝廷输诚后,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他深知自己身处虎穴,一旦暴露,便是万劫不复。李镇岳登基的消息传来,他更是心急如焚。
是夜,密室之中,烛火摇曳。张焕与几名同样心向朝廷的心腹将领密议。
“将军,李逆登基,大势似乎已去,我们……我们还要等吗?”一名年轻将领焦虑地问道。
张焕脸色阴沉,手指敲击着桌面:“等?再等下去,你我头上顶着的就不是大景的官帽,而是叛贼的污名了!李镇岳倒行逆施,以北境地脉生机供养那邪魔骸骨,致使民生凋敝,此乃自绝于北境百姓之举!我等深受国恩,岂能与之同流合污!”
“可是将军,朝廷大军新败,赵元帅病重,我们势单力薄,如何能与李镇岳抗衡?贸然行动,无异于以卵击石啊!”另一名较为年长的将领忧心忡忡。
张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鸡蛋碰石头,固然是死路。但若能在石头内部撬开一道缝呢?”他压低声音,
“李镇岳登基大典,防卫重心必在擎天峰和镇北城。我们未必需要正面攻打。我们可以……断其粮道,焚其辎重,散播谣言,甚至……在他祭天之时,制造天罚之象!”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天罚?”
“不错!”张焕目光灼灼,
“李镇岳自称承天受命,那我们便让这天命,看起来不那么靠谱!具体如何操作,本将已有计较,但需要诸位同心协力,更要借助……城外那些朋友的力量。”
他所说的朋友,指的是北境境内一些不愿屈从李镇岳的游侠、散修,以及部分遭受寂灭魔痕荼毒而家破人亡、对李镇岳恨之入骨的百姓组成的反抗组织。
这些力量虽然分散,但若能在关键时刻被引导和整合,亦能爆发出不小的能量。
类似的密谋,在北境其他一些尚未被李镇岳完全掌控,或将领心存忠义的地区,也在悄然进行。
一股股暗流,在李镇岳志得意满、准备黄袍加身之时,正悄然汇聚,等待着爆发的时机。
大景王朝的动荡,以及北境即将出现的新朝,自然也引起了周边国家和势力的密切关注。
西北草原,金帐王庭。
年迈的草原大汗听着探子关于北境剧变的汇报,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李镇岳……倒是个枭雄,若他真能成事,一个分裂虚弱的大景,对我草原儿郎来说,是天赐良机。”他捋着花白的胡须,对帐下的王子们说道,
“不过,此人手段狠辣,与邪魔为伍,不可不防,传令下去,边境各部,加强戒备,静观其变,同时,可以派一支使团,带上贺礼,去这所谓的燕朝看看虚实。”
东海之外,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岛亦有使者驾鹤而来,于云端俯瞰北境,感受着那片土地上弥漫的异常死寂与混乱规则,皆是眉头紧锁。
“寂灭之力重现世间,非是祥兆。”蓬莱仙使语气凝重,
“此力有伤天和,若任其蔓延,恐祸及整个修行界。大景朝廷虽力有未逮,但其摄政公主明凰,似乎颇有担当,我等是否应……”
“暂且观望。”方丈仙使打断道,
“修行界不涉凡俗王朝更迭,此乃古训,除非那寂灭之力真正失控,威胁到天地平衡,否则我等不宜直接插手。”
南方诸蛮,西域小国,亦各有算计。
有的暗中与镇北城联络,企图在李镇岳的新朝中谋取利益;有的则加紧向洛京朝贡,以示对正统的支持,生怕战火蔓延至自身。
天下大势,因北境一隅之变,而变得波谲云诡,暗流涌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三日后的镇北城,聚焦于那场即将举行的登基大典。
而此刻,在那被视为绝地、被重重封锁的黑水沼深处,古水眼之下,无尽的黑暗与死寂中,一点微弱的混沌之光,正顽强地闪烁着,如同被厚厚泥土覆盖的种子,汲取着来自古老水眼深处那冰冷而庞大的意志碎片,悄然孕育着未知的变化。
那具沉眠的寂灭魔龙骸骨偶尔传递出的细微波动,与陈九体内那缕融合了寂灭意蕴的混沌本源,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鸣与对抗。
他的肉身在混沌之气的滋养下缓慢修复,裂纹渐消,肌肤之下隐现混沌光泽,比之以往更添一份坚韧。
他的神魂则在极致的寂灭压迫与混沌包容的锤炼下,变得更加凝练,对生死、寂灭规则的感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深化着。
只是这一切,都发生在无人知晓的深渊之下。
他的归来,还需要时间,而外界的风暴,已迫在眉睫。
镇北王李镇岳的登基大典,进入最后一天的倒计时,整个镇北城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镇北城,登基大典前夜。
这座北境雄城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夜幕下喘息,每一块墙砖都浸透着肃杀与期待。
玄黑寂灭龙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无数幽魂在低声咆哮。
街道上,一队队玄甲锐士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巡逻而过,铠甲摩擦声与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令人心悸。家家户户被勒令悬挂起统一的玄色灯笼,烛火在灯笼内跳跃,映照得整座城池一片诡异的昏黄,不见喜庆,反显森然。
承天殿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李镇岳并未安寝,他独自一人立于殿中高台,背负双手,俯瞰着沙盘上那座微缩的镇北城以及更广阔的北境疆域。明日,他将不再是镇北王,而是大燕皇帝!这北境万里河山,将正式刻上他的印记。
然而,越是临近此刻,他心中那丝不安却愈发清晰。
并非来自洛京的明凰,也非那些散兵游勇的反抗势力,而是源自更深层的东西——那被封印的寂灭魔龙骸骨,以及那个生死不明、却如同梦魇般萦绕在他心头的青衫人。
“圣骸……青衫人……”
李镇岳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眼神阴鸷。
他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甚至不惜掘断北境地脉根基,才勉强与那圣骸建立了一丝联系,拥有了驾驭部分寂灭之力的可能。
可这一切,都被那神秘的青衫人近乎毁去!
若非灰袍老者们竭力保存了部分研究资料和残余能量,他连这登基大典上的“神迹”都难以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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