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千机被扑了个满怀，错愣了片刻回头看向顾妙音。
入了屋红绸顿时清醒，拎着两坛酒径直都在圆桌前，苗千机回身将门掩好，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你们俩果然事先就串通了。”
红绸扫了她一眼，将茶杯摆好，自斟了三杯，“自是比不得你孤勇。”
苗千机自是听出了红绸的暗讽，神情古怪，不满瞪了她一眼。
“行了，时间急迫，说正事，眼下不是打嘴仗的时候。”顾妙音入座，点了点旁边的位置看向苗千机，“还不过来？”
苗千机嘴角一弯，屁颠跑上前，“我就知道还是仙仙你好。”
红绸好笑瞥了她一眼，将茶杯送上她面前。
苗千机笑得更开心了，目光来回在红绸和顾妙音之间逡巡，稍稍平复心境后才疑惑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仙仙……”说着，苗千机目光锁定顾妙音，“那晚你为何也会出现在守山书阁？”
顾妙音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阿苗，你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必须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我们会一直在迷雾里打转。”
“……”苗千机略有些沉默，过了许久才抬眸看向红绸和顾妙音。
“不是我想故意瞒着你们，实在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红绸最懂苗千机，轻声道，“可是与公子有关？”
苗千机眼里的波泽微晃，这表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顾妙音，“说吧，这些所有人都是为了谢灵毓而来的，没有人会伤害他。”
“仙仙……”苗千机垂眸，指尖不自觉游走在茶杯杯壁，“若公子是个坏人呢？”
红绸怔然，一下没反应过来。
苗千机神情固执，认真盯着顾妙音，“仙仙，若公子是个坏人，你还会对他不离不弃吗？”
顾妙音大致已经猜到苗千机以为的真相是什么了，她笑了笑，从容淡然反问她，“你们呢？是因为谢灵毓是好人才对他誓死效忠的吗？”
红绸和苗千机目光微黯，自然不是。
她们之所以效忠公子，归根到底是因为公子强大。他以年少之姿灭了为祸苗域的山人族，又解救了女贞。在他的治理下，苗域风调雨顺族群安康，少年智慧且从容，是一个值得追随的家主。
顾妙音从两人的神情已经猜到了她们的答案，便又问道，“若是谢灵毓率十万寮卫挑起大晋战事，你们愿为他上阵杀敌奔赴前线吗？”
“……”红绸与苗千机不觉对视的一眼，自然愿意。
但碍于顾妙音在场，两人谁都不敢开口。因为顾妙音是晋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也知道顾妙音虽看着放荡不羁但实则心中有大义，她不喜战乱，若有一日她们替公子出兵，或许未来某一日她们会成为战场宿敌也不一定。
气氛忽然有些沉默，顾妙音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但你们真的多虑了。我从认识谢灵毓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她目光幽暗，声音低沉，“生逢乱世，谁又说的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不过是命数罢了。”
闻言，红绸若有所思，目光深深看向顾妙音，而苗千机却终于放下了戒心，眼里多了一丝释然，“你说的对，是我狭隘了。”
说罢，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打开了话匣子，“实不相瞒，我怀疑公子开启古域是为了颠覆苗域，并非为了族中千秋大计。”
“你说什么？”红绸怔然，错愕过后表情格外凝重，“阿苗，这事可容不得你胡说？你可有证据？”
苗千机摇头，“我去书阁本就是为了找证据，谁知道证据没找到楼都塌了。”说着，她目光一定着向顾妙音，“仙仙，那晚你也在书阁，可有发现什么？”
顾妙音摇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苗千机有些失望，“我去了那么多次，书阁都安然无恙，偏偏那晚遇见你就着火了，还以为是你看到了什么触发了机关，这么看来，书阁这条路的线索也断了。”
顾妙音轻轻垂下眼睑，没有接话。
她不说，苗千机自然都不会想到，她想要找的那份证据阴差阳错落在了她的手里。可既然天意如此，顾妙音决定让那封信随那晚的光阴永远消散。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读懂谢灵毓信里的深意，有些解释用语言表述太过苍白。
红绸和苗千机生在苗域，就如长生一样，他们对山神、对这片荒山有着融于骨血的热爱，他们可以为了谢灵毓屠戮晋人，是因为谢灵毓如他们敬仰的山神般庇护了他们，可若信仰坍塌，这份忠诚或许会掺上杂质，失去原来的可贵。
人在别无选择的时候很容易犯错，所以她要做的不是告诉谢灵毓他错了，而是给他多一种选择。
不管是红绸还是苗千机、长生或是墨舟墨荀，他们都是谢灵毓的星灯，总有一天他们会用这份忠诚照亮他。
而她相信，只要这世间有人愿意为谢灵毓点一盏星灯，那个圣兰君子总有一天会回归。
他那么聪明，即便一时被蒙住双眼，也最终将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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