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酒与玫瑰的灵光：冒险家的困境与破局之策
皇宫的石门前，烈日正悬在半空，金色的光线砸在地面上，连青石板都透着发烫的温度。华伦特勒住黑马，望着远处莱茵城的屋顶轮廓，心里像压了块浸了水的棉絮，沉得发闷。刚才议事厅里大臣们的嘴脸还在眼前晃——科恩摩挲宝石戒指的轻蔑，沃尔夫慢悠悠扇着扇子的冷漠，布莱克攥着剑柄的慌乱，还有陛下那声带着疲惫的“下次再议”，像一根根细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国家大了，果然什么人都有。”他低声嘀咕，伸手扯了扯领口，想驱散那股从皇宫带出来的压抑气息。那些大臣们，个个握着权力，却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金币、兵权、贵族的脸面，比大陆的安危还重要。或许真有人能看到暗精灵的威胁，可谁又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远在北联邦的“外人”？
黑马似乎察觉到他的低落，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胳膊。华伦特拍了拍马脖子，调转方向，朝着“酒与玫瑰”酒馆的方向走去——那是莉亚阿姨和林申叔叔开的店，就在冒险家公会旁边，是他从小就爱去的地方。累的时候，闻闻酒馆里麦酒的香气，听听冒险家们吹牛讲故事，再吃一碗莉亚阿姨做的炖肉，再沉的心情也能松快些。
“酒与玫瑰”的招牌在阳光下很显眼，木质的牌子上画着一只举着酒杯的玫瑰，边缘被岁月磨得有些毛糙，却透着亲切的烟火气。酒馆紧挨着冒险家公会，门口的木桌上还放着几卷皱巴巴的委托卷轴，显然是早上冒险家们没拿走的。华伦特翻身下马，把缰绳系在门口的木桩上——那木桩上还留着他小时候刻的小齿轮，歪歪扭扭的，现在看还觉得好笑。
推开酒馆的木门，“叮铃”一声，门楣上的铜铃晃了晃。下午的酒馆里人不多，只有三两个冒险家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面前摆着半杯麦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空气中混着麦酒的醇香、烤肉的油脂香，还有淡淡的木头味，和皇宫里的檀香截然不同，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华伦特没看到莉亚阿姨的身影，柜台后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帮工的小姑娘在擦杯子。他朝着二楼走去，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吱呀”的轻响，这声音他从小听到大，熟悉得很。二楼靠窗的位置是他的老位置，能清楚看到一楼的动静，还能瞥见隔壁冒险家公会的门口。
他坐下后，对着楼下喊了一声：“一份烤猪排，一杯麦酒，再来份蔬菜沙拉！”
“好嘞！马上就来！”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传上来。
很快，食物和酒就端了上来。烤猪排外皮焦脆，咬一口满是肉汁，麦酒冒着细密的泡沫，喝一口带着淡淡的麦芽香。可华伦特却没什么胃口，他端着酒杯，胳膊撑在窗台上，眼神放空地看着一楼来来往往的人——有背着长剑的年轻冒险家，探头看了看菜单又转身离开；有穿着皮甲的斥候，匆匆跑进公会，又很快皱着眉出来，显然没找到合适的委托。
就在这时，酒馆的木门又“叮铃”响了一声，林申和莉亚并肩走了进来。林申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左边是裹着油纸的新鲜牛肉，右边是装着胡萝卜、土豆的布袋子，还不忘腾出一只手，轻轻托着莉亚臂弯里的香料小篮子——那是莉亚特意去市场角落的老摊位买的，说炖肉少了这味香料就不香了。两人走得慢，莉亚的发梢被风吹乱，林申随手就帮她别到耳后，指尖蹭过她的脸颊，两人相视一笑，眼里的温柔像酒馆里的麦酒，浓得化不开。
“先把肉放进冰窖，不然天热该坏了。”莉亚的声音软乎乎的，伸手帮林申理了理歪掉的衣领。
“不急，先看看店里的情况。”林申笑着点头，目光却习惯性地扫过酒馆——这是他当冒险家时养成的习惯，进任何地方都要先摸清环境。目光从一楼的冒险家身上掠过，又往上飘，刚碰到二楼的窗台，眼睛突然亮了，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莉亚，下巴朝楼上抬了抬，声音压得低却难掩兴奋：“你看，那是谁？”
莉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先是看到那熟悉的黑色外套，再看到窗边垂着的手臂，手里还端着一杯麦酒，瞬间惊喜地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是华伦特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踮起脚，想看得更清楚些，可笑着笑着，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华伦特端着酒杯半天没动，眼神盯着一楼的地面，像蒙了层雾，连楼下冒险家的哄笑都没让他眨一下眼。
“这孩子不对劲。”莉亚拉了拉林申的袖子，声音里多了几分担忧，“早上还想着他去皇宫会不会顺利，现在看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是受委屈了。你上去问问，男人跟男人好说话，我去厨房炖他爱吃的牛肉，多放些他喜欢的土豆。”她说着，把香料篮子塞进林申手里，转身就往厨房走，围裙还没系好，脚步却轻快，心里只想着让华伦特早点喝上热汤。
林申点点头，把东西交给帮工的小姑娘，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才轻手轻脚地上了楼。他走到华伦特对面的椅子旁，看着少年僵着的背影，没立刻说话，先拉开椅子坐下，木椅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可华伦特还是没反应。直到林申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两声，华伦特才像突然从梦里惊醒，猛地回过神。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林申叔叔的声音带着笑意，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亚麻外套，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年轻时他也是个有名的冒险家，曾单枪匹马闯过魔兽森林，后来和莉亚阿姨开了这家酒馆，才慢慢收了心，胳膊上的旧伤疤也被岁月磨得淡了些。
华伦特惊讶地眨了眨眼，半天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申叔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注意。”
“刚回来没多久，跟你莉亚阿姨去市场买了点新鲜的肉。”林申坐到他对面，顺手拿起桌上的坚果，剥了一颗扔进嘴里，壳子精准地扔进旁边的小碟子里，“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在皇宫受委屈了？”
提到皇宫，华伦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液的凉意没驱散心口的闷，才慢慢说：“嗯……大臣们都不愿意出兵北联邦，要么说国库空虚，要么说军队不够，还有人说金德拉人和矮人不可信，推来推去，最后陛下也只说‘下次再议’。”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声音低了些，“我有点累，明明知道暗精灵快打过来了，可就是没人愿意动。”
林申听着，也没急着说话，只是慢慢剥着坚果。他知道华伦特这孩子，从小就比别人有担当，小时候在酒馆里看到小冒险家被欺负，都敢拿着木剑冲上去，更别说现在面对的是关乎大陆安危的事。可朝堂上的事，不是光有热血就能解决的，他一个前冒险家，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拍了拍华伦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别太急，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楼下的声音渐渐热闹起来——快到晚餐时间，冒险家们陆陆续续走进酒馆，找位置坐下，喊着要酒要肉，原本冷清的酒馆瞬间有了生气。可热闹中，却夹杂着不少抱怨声。
“唉，这几天的委托也太少了！昨天在公会守了一下午，就一个找猫的委托，才给五个铜板，够买什么的？”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冒险家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酒液溅出来不少，顺着桌沿滴到裤子上也不在意。
“可不是嘛！和平时期就是这样，委托少得可怜，好容易有个去边境的委托，十几个人抢，最后价压得越来越低，都快喝不起酒了！”另一个瘦高个附和着，手里的面包干啃得没滋没味，咬一口掉一地渣。
突然，角落里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喊了起来：“谁要是给我酒喝！我就跟他走！别说是什么委托了，就算是去魔兽森林深处，我也敢！”
这话引来一阵哄笑，却没人反驳——大家都知道，这不是醉话，是真的快混不下去了。
华伦特听着这些抱怨，原本沉下去的心突然动了一下。他猛地看向林申，眼睛亮得像突然点燃的魔道晶石，连刚才的疲惫都散了大半：“林申叔叔，您跟我说说，现在莱茵城的冒险家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委托真的这么少吗？”
林申还没回答，楼梯口就传来莉亚阿姨的声音：“刚想喊你们下来吃饭，就听到你俩聊得热闹。”她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一锅炖肉、一碟烤蔬菜，还有三碗冒着热气的浓汤，炖肉的香气顺着楼梯飘上来，勾得人肚子咕咕叫，“快尝尝我炖的牛肉，炖了一下午，烂得很，土豆都炖化了。”
莉亚阿姨把托盘放在桌上，坐到华伦特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确认他没发烧，眼神里的担忧才淡了些：“看你下午那蔫蔫的样子，是不是没吃好？快多喝点汤，补补身子，汤里放了你爱吃的胡萝卜。”
“谢谢莉亚阿姨。”华伦特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滑进胃里，从喉咙暖到心口，舒服得叹了口气。
三人边吃边聊，林申才慢慢把冒险家的现状说清楚：“现在确实不好过。和平年代，城里的委托大多是找东西、修房子，给的钱少得可怜；想赚多点，就得去边境城市，比如落雪城，那里偶尔有对抗魔兽的委托，或者去魔兽森林深处，找稀有药材、矿石，可那些地方危险得很，去年就有个老伙计在森林里被魔狼伤了腿，到现在还没好利索。而且去的人越来越多，竞争也大，有时候跑一趟，除去买伤药、修装备的钱，根本剩不下多少。”
他顿了顿，夹了块炖得软烂的牛肉放进华伦特碗里：“前段时间还有个老伙计跟我说，他儿子本来想当冒险家，现在都改去学魔道器修理了，说至少饿不死，还能在城里待着，不用风吹日晒。”
华伦特手里的勺子停在半空，一个念头突然像魔道晶石被点燃般冒了出来，让他心跳都加快了几分。他放下勺子，身体前倾，看着林申，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林申叔叔，如果……如果我来委托冒险家，让他们去北联邦支援，帮着抵抗暗精灵，会怎么样？”
林申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他惊讶地看着华伦特，眼睛瞪得溜圆，嘴里的牛肉都忘了咽，半天没说出话。莉亚阿姨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勺子还悬在汤碗上方，嘴角沾着点淡黄色的汤渍，显然也没料到华伦特会想出这么个主意。
过了好一会儿，林申突然一拍大腿，声音响亮得让楼下的冒险家都抬头往楼上看，他却浑然不觉，激动地前倾身体，双手撑在桌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办法能试试啊！”他的眼睛亮得像当年找到稀有矿石时一样，“冒险家们本来就不怕危险，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为了一个稀有矿石的委托，在魔兽森林待了半个月！只要你给的委托金够，再说明白是去抵抗暗精灵——那些家伙最恨欺负弱小的东西，保不准真有人愿意去！而且他们大多是散人，不用看大臣们的脸色，你说委托，他们只要接了，收拾收拾行李就能立刻动身！”
华伦特的眼睛更亮了，他抓着碗沿，手都有些发抖：“真的可行？我可以用汉明顿家族的名义发布委托，委托金我来想办法，父亲肯定会支持我！而且去北联邦支援，他们要是打赢了，回来就是对抗暗精灵的英雄，以后在公会接委托，别人都得高看一眼，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个机会！”
“太可行了！”林申越想越觉得靠谱，拿起桌上的坚果壳在桌面画了个简单的地图，“你想啊，现在冒险家们缺的就是赚钱的委托，缺的是能证明自己的机会。去北联邦抵抗暗精灵，既有钱拿，回来还能跟人吹一辈子，谁不乐意？而且你还能挑些有经验的，比如去过北联邦的斥候、会用魔道器的工匠，甚至还有像我当年那样的战士，战斗力绝对有保障，比临时招募的新兵强多了！”
莉亚阿姨也笑了，伸手拍了拍华伦特的手背，指尖带着炖肉的温度：“这主意好！比跟那些大臣们磨嘴皮子管用多了！你要是缺钱，阿姨和你林申叔叔也能帮衬点，我们这几年攒了些钱，本来想重新翻修一下二楼，现在先给你用，能帮多少是多少。”
华伦特看着眼前的两位长辈，心里暖得发烫。刚才在皇宫里的压抑和疲惫，好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冲散了，连眼眶都有些发热。他端起酒杯，对着林申和莉亚阿姨举了举，杯沿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谢谢你们！要是真能成，我一定好好谢谢你们！”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莉亚阿姨笑着把一块最大的土豆夹到他碗里，“快吃，吃完了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比如委托要怎么写，去哪里找靠谱的冒险家，这些都得慢慢弄。”
楼下的冒险家们还在喧闹，有人在唱着走调的冒险歌，有人在争论当年谁在魔兽森林里救了谁，可这些声音在华伦特听来，却不再是单纯的抱怨，而是充满了希望——这些在和平年代挣扎的冒险家，这些手里握着剑、心里藏着热血的人，或许就是打破眼下僵局的关键。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炖肉，土豆炖得粉烂，牛肉浸满了汤汁，又看了看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户，落在碗沿上，泛着温暖的光。心里的坚定重新回来，像被点燃的魔道法阵，越来越亮。
大臣们不愿意出兵，没关系；陛下犹豫，没关系。他还有冒险家，有莉亚阿姨和林申叔叔，有卓嘉，有红杉谷的矮人——只要有人愿意站出来，只要还有人记得要守护这片大陆，就一定能守住北联邦，守住那些还在等着救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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