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看到令牌大惊，连忙绕过前台走出来，弯着腰，姿态十分恭敬：“大人这边请。”
拾阶而上，穿过略喧嚣的走廊。
中年男人带着二人在众人或惊讶、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下踏上二楼。
“大人稍等，我这就去请长老。”
农老点点头，随后中年男人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这里比楼下宽敞清静得多，陈设却简单雅致，并不繁琐。
屋里一张深色实木桌配着几张方凳，角落里有一张窄榻供人小憩。
桌上简单的白瓷茶壶和几个小茶杯，氤氲着袅袅茶香，墙面简朴，挂着一两幅写意的山水字画，阳光斜斜照进来，能看见空气中悬浮的细小尘埃。
农老带着狐岫凝坐下，狐岫凝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这里算是小型的丹修聚集地，此地必有一位长老坐镇，至于是大长老还是小长老就说不一定了。”农老接过茶，低下头吹了一口气。
狐岫凝目光了然的点点头，脑袋转向前方敞亮的格子窗，对着街市，采光很好，隐隐约约能听到下面的人声鼎沸。
眼见农老没有事情要说，她便小步走到窗口处，倚在窗边望下去，繁华街景便如同一幅铺展在眼前的动态画卷，放大的小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有挑着担子、叫卖瓜果或小玩意儿的货郎；有赶着驮满货物的马匹或毛驴的旅人，马蹄声“嗒嗒”敲打着青石板路；穿着鲜艳裙衫的妇人手挽篮子走过，戴着草帽的农夫推着独轮车缓慢前行。
各种声音混杂着涌上来——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嗡嗡声、骡马的嘶鸣、车轮滚动的声音。
空气里，隐隐可以嗅到混杂着食物、尘土的气息。
若是普通凡人可能会觉得这与他们并无不同，可狐岫凝看到担子中的瓜果分明充满了灵气，是灵果；货物中也隐隐散发出灵气，前面的驴子也与凡界的驴子不同，个头更大，体型更健硕……
“他们为什么不用储物袋？”狐岫凝发出疑问，按常理来说，用储物袋应该是更方便才对，那他们为什么要亲力亲为，这么麻烦？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农老在狐岫凝的身后说道。
不知道何时，农老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眼神无悲无喜，看着下面的人流涌动。
“入世？”狐岫凝缓缓出声，语气中夹杂着不确定，“他们是在体验生活？”
农老摇摇头：“他们是没有储物袋。”
“啊？”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狐岫凝忍不住睁大眼睛。
“储物袋好歹也是法宝，哪里是这么容易得到的？市价上，一个普通的储物袋也要十块中品灵石了。就刚刚走过去的果贩，他买的灵果不过是次品，三四颗灵果的净得利润也不到赚一块下品灵石。”农老语气淡淡，似乎对这些已经无感。
狐岫凝手指搭在腰间的储物袋上，想起以前查看自己储物袋时，好像发现里面还有五六个储物袋，甚至还有上百块灵石……
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富裕！
狐岫凝咽了口唾沫，咬住下唇。
农老看了几眼，随后坐回椅子，道：“不过有机会你确实可以多入世体验人生百态，对寻找你的道有很大的帮助。”
“好。知道了，师傅。”
站在这里，狐岫凝能清晰地感受到市井的温度和脉动。
阳光恰好晒在脸上，有温热；而窗外拂进的风却挟着楼下的喧嚣和人潮的热气，微凉。
然而一窗之隔，这雅间里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纱，将尘世的喧嚣过滤、推远了一些，只剩下温和的光影和茶气的淡香在这里氤氲。
闹市之声虽然响亮，却也被木料很厚的窗格挡回不少，竟成为一种低低的背景音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刚要深吸几口气，忽然听到下方传来争吵声。
“啊——！你这个贱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中响起。
狐岫凝立马睁开眼睛，循着声音的来源探去。
就在她想搞清事情来龙去脉时，身后传来农老的声音。
“如雪，这位是丹修联盟的七长老。”
狐岫凝收回八卦的心思，回头一看。
一位陌生的男子立在门口，此人约莫四五十岁年纪，他眉色浅淡，鼻梁端正，下颌蓄着修剪整齐的短须，鬓角微霜，却不显老态，反倒添了几分儒雅，既无俊美之姿，亦无丑陋之态，唯有一双眼睛温润如古玉，透着岁月沉淀的从容。
一袭靛青色长袍，衣料朴素，唯有袖口与衣襟处绣着暗纹云鹤，走动时隐约流转灵光。腰间悬一枚青玉令牌，上刻丹鼎纹样，正是长老身份的象征。
他的举止从容，言谈温和，上前几步与农老寒暄着。
“农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呐……”
等一波客套结束后，七长老侧身看向农老身后的狐岫凝，眼神疑惑：“这位姑娘是……？”
农老介绍道：“是我新收的徒弟，名为李如雪。”
狐岫凝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微笑道：“七长老。”
话落便退回原来的位置，看上去就是一个老实的孩子。
“嗯，是个好孩子，恭贺农老百年终于觅得新徒啊！来，如雪，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一道流光从储物袋划出，落在七长老的手掌上。
定睛一看，是一块千年的寒冰玄铁。
农老知道这是好东西，微微蹙眉：“这太贵重，不妥不妥。”
七长老摇摇头：“唉~，这是给孩子的，就让孩子收下吧。”
他稍加思索，便督促着狐岫凝感谢：“还呆着，快点来感谢七长老。”
“多谢长老！”
狐岫凝从二人的态度中也能察觉出这块玄铁的不同寻常，在他们的注视下收进储物袋中，嘴角的弧度上扬，眼神激动，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
“好孩子，不用谢。”七长老嘴角微抽，心脏止不住的抽痛。
这块千年寒冰玄铁即使他用不上，可不代表这不是个好的宝物啊！
就这么送出去就像从他的心尖剜去了一块，只剩下空落落和微妙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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