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手中黑色玉符的微光渐渐熄灭,石室内的空气却因金煞传来的信息而骤然紧绷。冰棺暂安是不幸中的万幸,但金煞被困,暗影阁行动加速,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催促着他们必须立刻行动。
“西南废弃义庄…那条密道,老夫年轻时曾探查过。”守墓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其构造复杂,并非单一出口。除了义庄本身和贫民窟边缘的枯井,应当还有一处极为隐蔽的支线,曾与古老的地下水脉相通,只是不知如今是否已被淤泥或暗影阁的人封死。”
这无疑是个关键信息!若能找到那条支线,或许能绕过重兵封锁,神不知鬼不觉地与金煞汇合。
“前辈可知那支线入口的大致方位?”白秋雨立刻追问,折扇在指尖停顿。
守墓人沉吟片刻,抬手指向壁画上那条奔腾的地下河流:“依据此地脉图示,那条支线,应是从主密道分出,向东南方向延伸,最终……可能连通至城东南的‘落雁湖’湖底某处。但年代久远,地形变迁,老夫亦无法确定入口是否依旧存在。”
落雁湖?那是清风城着名的风景胜地,湖畔多酒楼画舫,人来人往。若入口真在湖底,其隐蔽性可想而知,但也意味着一旦被发现,将无处可逃。
“无论如何,这是一条线索。”墨尘沉声道,“我们必须双管齐下。一方面,尝试从枯井出口接应金煞;另一方面,若能找到湖底支线,则可作为奇兵,甚至是一条撤退的暗道。”
计划初定,但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首先,他们需要确切了解枯井出口及周边的守卫情况,以及暗影阁在地脉节点的具体布置。
“探查敌情之事,或可依前辈所言,从城主府内部入手。”林清雪美眸闪动,“我们或许可以设法接触那位副城主或心存异议的统领?”
守墓人微微颔首:“副城主赵乾,乃上任城主之子,素来与现任城主司徒雷不合,对司徒雷引入暗影阁势力深恶痛绝,只是势单力薄,被迫隐忍。若能取得他的信任,或可得到助力。至于如何接触……老夫久居地下,对此爱莫能助。”
白秋雨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此事,或可落在白某身上。我白家商行在清风城经营多年,虽比不得城主府势大,但也有几分人脉。设法递个消息,安排一次‘偶遇’,并非全无可能。只是需要时间,且风险不小。”
时间,恰恰是他们最缺少的。
“分头行动。”墨尘果断决策,“白兄,你伤势较轻,且擅长交际,设法联系副城主赵乾之事,由你负责,务必小心。凌兄,你与白兄相互照应,你悍勇,可应对突发状况。”
“好!”凌猛握紧拳头,他虽然更想直接冲杀,但也明白此事关系重大。
“清雪,”墨尘看向身旁的女子,“你随我一起,我们先设法接近枯井,探查情况,并尝试与金煞建立更稳定的联系。若有机会,便里应外合,助他脱困。”
林清雪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守墓人看着迅速制定计划的四人,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欣慰。他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两枚色泽暗淡、触手冰凉的玉符,递给墨尘:“此乃‘隐息符’,能最大程度遮掩自身气息,只要不是结丹修士刻意以灵识扫描,当可瞒过寻常守卫。还有这枚‘破障符’,或可应对一些简单的阵法结界。老夫身无长物,仅此微末之物,助你们一臂之力。”
墨尘郑重接过:“多谢前辈。”
守墓人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那壁画上的被锁链缠绕的身影,语气凝重:“记住,九幽噬魂妖一旦破封,绝非一城一地之祸。其性狡诈,最善蛊惑人心,吞噬神魂。万不可让其触及冰棺,亦不可让其吸收过多生灵魂力。地脉节点……关键在于节点核心的‘镇魂碑’,若能守住或修复镇魂碑,或可延缓甚至阻止其破封。”
镇魂碑!墨尘将此名牢牢刻在心中。
事不宜迟,四人略作调息,便准备出发。墨尘再次借助地元寒乳的力量,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玄冥真水在经脉中奔腾流转,寒意内敛,却蕴含着更强的爆发力。
白秋雨和凌猛先行一步,他们需要利用贫民窟的复杂环境,悄然返回地面,再设法混入内城。守墓人告知了他们一条相对安全的暗道出口。
墨尘与林清雪则留在石室,他们需要等待夜幕降临,再借助隐息符的力量,前往守墓人指示的枯井位置。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石室内只剩下墨尘、林清雪和闭目调息的守墓人。池水泛着淡淡的寒气,映照着林清雪略显苍白的侧脸。
“墨尘,”她轻声开口,打破了寂静,“若事不可为……你会独自带走冰棺吗?”这个问题在她心中盘旋已久,此刻终于问出。她知道冰棺对墨尘的重要性,关乎他师尊的生死。
墨尘转头看她,女子眼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决然。他沉默一瞬,摇了摇头:“不会。师尊若在,绝不会允许我以万千生灵覆灭为代价,换他一人苟活。况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你们是我的同伴,我不会弃同伴于不顾。”
林清雪心中微震,一股暖流驱散了些许寒意。她展颜一笑,如冰雪初融:“嗯,我信你。”
夜色渐浓,贫民窟的喧嚣逐渐沉寂,只有零星的犬吠和更夫敲梆的声音隐约传来。
墨尘与林清雪对视一眼,同时激发了守墓人赠与的隐息符。一股清凉的气息笼罩全身,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两人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石室,沿着守墓人指引的路径,在狭窄、肮脏的巷道间穿行。贫民窟的夜晚并不安全,时有争斗发生,但他们都小心地避开了。
约莫一炷香后,他们抵达了贫民窟靠近西南城墙的边缘。这里更加荒凉,杂草丛生,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按照守墓人的描述,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口被荒草半掩的枯井。
井口直径约三尺,以粗糙的石块垒砌,向下望去,深不见底,只有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墨尘示意林清雪警戒四周,自己则俯身井边,将灵识小心翼翼地向井下探去。果然,在井壁约五丈深处,他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锋锐气息——是金煞!
同时,他也感知到了井口周围,散布着不下十道气息,其中两道颇为不弱,达到了筑基中期,显然是暗影阁的精锐,布下了明哨暗卡,将这里看得死死的。若非隐息符,他们恐怕在靠近时就被发现了。
墨尘收回灵识,对林清雪微微摇头,以传音入密之术道:“守卫森严,强攻不易,且极易打草惊蛇。”
他再次取出那枚黑色玉符,尝试向金煞传递信息,告知他们已在井外,并询问密道内情况及是否有其他出口的线索。
片刻后,玉符传来回应,比之前清晰了一些,似乎因为距离拉近,干扰减弱:
“密道仅余枯井一出口,已被阵法封禁,强行破阵必引注意。我暂无恙,可伺机而动。暗影阁在地脉节点(疑在城主府下方)活动频繁,似在刻画大型阵纹,需尽快阻止。”
信息确认,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出口被阵法封禁,金煞成了瓮中之鳖,而暗影阁的布置已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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