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庭芜听了这话,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有可能吗?”
陆檀渊却不恼,反而慢悠悠地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一个茶杯把玩着,轻嗤一声。
“怎么没有?世间万物都在不断流转更替,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人的想法难道就不会变?”
“凡事皆有可能,你现在不愿,不代表以后也不愿。”
程庭芜没心思跟他绕弯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找你过来,不是跟你说这个的。”
“哦?那你究竟想说什么?”陆檀渊挑眉。
“我是想问你,为何要在宅院内囚禁普通百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你把他们抓来,到底想做什么?”
程庭芜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微微攥紧,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都跟着严肃了不少。
陆檀渊看着她紧绷的神情,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下午那件事。”
这座宅院的每一处角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程庭芜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他自然也都清楚。
“让两只不懂规矩的小猫扰了客人清净,确实不应该。”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他们最近喜事将近,我便网开一面,没追究他们乱跑的罪责。”
这番答非所问的话让程庭芜更摸不着头脑,她皱紧眉头,困惑道:“你在说什么?我问的是你为何囚禁普通人,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陆檀渊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追问,眼神里多了几分讳莫如深:“有些事知道得太清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程庭芜哪里肯就此罢休,她想起下午男子的异常之处,上前一步,盯着陆檀渊的眼睛,掷地有声地问道。
“那个闯入后院的年轻男人,是器灵对不对?这宅院里这么多偶人,也是他帮你制作的?”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陆檀渊看着她,既没有点头承认,也没有摇头否认,看着像是默认了。
“我原本还有些犹豫,不确定要不要这么做,不过眼下看到你这副追根究底的样子,忽然觉得,或许那样会更好。”
程庭芜皱紧眉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完全不明白陆檀渊在说什么,这种话里有话、打哑谜的感觉,让她格外烦躁。
随后,陆檀渊侧身,对着屋外扬声道:“进来吧。”
程庭芜顺着他的视线朝门口看去,下午那个闯入后院的年轻男人,正低着头从门外走进来。
他走到陆檀渊面前,毕恭毕敬地垂下头:“主人。”
“影奴,动手吧。”一声叹息后,陆檀渊下达了指令。
被称作影奴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朝程庭芜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程庭芜直觉大事不妙,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迅速往后退了两步:“陆檀渊!你到底要做什么?!”
“玫瑰虽然好看,但带着尖刺,握在手里实在扎人。”陆檀渊的眼神扫过程庭芜,漫不经心道:“我现在需要让花匠,把花茎上的刺,修剪一下。”
影奴加快脚步,伸出右手朝着程庭芜的面中抓来。
程庭芜刚想躲开,却突然觉得一股诡异的力量笼罩住自己。
下一秒,魂魄像是被强行抽离般,剧烈的疼痛感从太阳穴蔓延至整个脑袋,让她头痛欲裂,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扶着一旁的桌子,勉强支撑着身体。
程庭芜心下骇然,这器灵为何会这般厉害,她竟然无法抵抗分毫。
再加上陆檀渊还在一旁把控局面,她完全没有逃离的可能性。
程庭芜咬着牙,强忍着脑袋里的剧痛,抬头看向陆檀渊:“你……你难道也想把我做成没有意识的偶人吗?”
“不,我怎么舍得让你变成那种低等的东西?”
陆檀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程庭芜面前,指尖划过她因疼痛而泛白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偏执的温柔。
“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变得更听话些罢了。”
程庭芜偏头躲开他的触碰,陆檀渊却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从没有喜欢过什么,也从没有想过要留住什么,但现在不一样,我想要留住你,想让你乖乖地呆在我身边陪着我。”
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早已做好了决定。
“原本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毕竟我更想看到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的样子。”
“要怪,只能怪你的好奇心实在太重,总喜欢去插手那些不该你管的事,你知道得越多,我就越苦恼,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安分下来。”
程庭芜看着陆檀渊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即使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依旧咬牙挤出一句。
“你可真是……无耻!”
听了这话,陆檀渊非但不生气,反而坦然接受:“谢谢夸奖。”
程庭芜真是没话说了,只觉得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骤然加强,随后眼前一黑,便径直朝着地面倒去。
陆檀渊上前一步,伸手将人接入怀中。
这时,影奴捧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瓶走上前,瓶中装着一缕淡金色的光晕,正是从程庭芜身上抽出的本源。
陆檀渊接过琉璃瓶,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瓶身,眼神晦暗不明,本想直接将这缕本源捏碎,可指尖触到瓶身的瞬间,却迟疑了。
“罢了,先留着吧。”
陆檀渊捏着琉璃瓶的手指微微放松,目光从瓶中淡金色的本源上移开,侧头看向一旁静立的影奴。
“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之前的事就算了。”
影奴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迅速低下头,姿态比之前更显恭敬。
“你可以退下了。”陆檀渊挥了挥手,像是在打发无关紧要的人。
影奴的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欣喜,不敢有丝毫耽搁,躬身行礼道:“谢主人恩典。”
随着影奴的离开,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悄悄爬了进来,透过半开的窗棂,轻柔地洒在地面上、床榻边,像是给房间里的两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冲淡了之前的紧张与对峙,多了几分难得的静谧。
陆檀渊将程庭芜平放在床榻上,又拉过一旁的锦被,小心地盖在她身上。
安置好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坐在床榻边,安静地陪伴着。
月光落在他身上,将他平日里阴鸷的轮廓柔和了不少,透出几分难得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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