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连忙迎了上去，问：“红袖姑姑，你怎么出来了？我娘怎么样了？”
红袖姑姑安抚道：“三姑娘放心，因为三姑娘来得及时，姨娘伤得不重，方才奴婢已是帮姨娘上药了。是姨娘担心三姑娘，让奴婢出来看看三姑娘的情况的。”
温宁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苏令月他们，微微一笑道：“这是都护府的三夫人和四公子，他们是来探望娘的。”
红袖姑姑一脸怔然，但多亏上次她连大都护都见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这会儿也不至于失态。
其实上回大都护亲自送姨娘他们回来后，她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姨娘明显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回来后这两天时常只是一个人坐着唉声叹气。
她便是满腹疑问，也不好多问了。
她连忙转向苏令月他们，朝他们行了个礼。
苏令月笑着道：“不必这般多礼，是我们不请自来了。我们去探望赵姨娘，不知道可方便？”
红袖姑姑连连点头，“自是方便的，自是方便的……”
只是说到一半，她脸上不禁掠过一抹犹豫。
姨娘现在形态虽然狼狈，但也不至于不能见人。
就是……姨娘这些天明显在为三姑娘的事情烦忧，没有人比红袖姑姑更清楚，自从姨娘得知三姑娘有可能离开都护府另嫁后，有多开心。
如今眼睁睁见三姑娘跟都护府的联系越发深，大有以后就要认命留在都护府的趋势，姨娘心里自是千般感受。
估计姨娘如今，是不太想见到都护府的人的。
苏令月哪里看不出红袖姑姑的犹豫，但她难得猜错了别人的想法，以为她这般模样是别的原因，笑着道：“二哥收到消息后，应该会过来的，宁宁身边的暗卫回到家里的时候，二哥刚好出门要去一趟宫里，错过了。”
温宁微愣，陈瑾风还要过来？
只是，她现在心心念念着赵姨娘身上的伤，没心思想那么多，带着苏令月他们进了荷香小院后，就直奔赵姨娘的房间。
陈瑾柏留在了外头，苏令月和温宁一起走了进去。
赵姨娘正一脸虚弱地趴在床上，见到温宁，立刻挣扎着就要撑起身子看她，“窈窈，你……你没事罢？他们可有为难你？”
“娘，你快快趴好。”
温宁连忙走上前坐在床边，按住了有些不安分的赵姨娘，嘴角微抿道：“放心，我没事，我也已是替娘讨回了公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娘跟予儿。”
赵姨娘上下打量了温宁一番，见她确实没事，脸色才松弛了下来，一双眼睛却微微红了，“窈窈，娘没事的，今天这事也是娘不小心，你千万不要因为娘……又跟大夫人他们闹得太僵，总归……大夫人还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温宁眉头一皱，嗓音微凉，“我不管他们是谁，我只知道，他们伤害了娘，我就要为娘讨回公道……”
“可是……”
“娘莫非对他们还有什么期望吗？”
温宁淡淡地打断了赵姨娘的话，“还是，娘先前说，愿意离开温家这件事，是假的？”
有些事，温宁不是没有察觉，只是顾念赵姨娘到底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妇人，有些事情一时无法接受也正常。
先前她每每说到以后带她和予儿出府后的规划，赵姨娘不是说上一两句就转移话题，就是说这种事急不来。
这天底下能触动到赵姨娘的只有她和温予，她连自己都不太放在心上的。
今天受到伤害的是她，所以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更不希望温宁因为她的事，跟她所谓的父亲母亲进一步撕破脸。
比起反抗，她其实更习惯妥协。
听出了自己女儿话语中的凉意，赵姨娘嘴唇蠕动了几分，终是道：“窈窈，娘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娘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娘有没有想过，他们伤害娘，就是在伤害我？若今天不是我刚好过来了，若我不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端倪，娘可有想过自己会如何？”
温宁想到赵姨娘被按在长凳上用刑的画面，原本已是平复了一些的心情又开始波涛汹涌，双手不自觉地就紧握成拳，语气带上了几分激动。
赵姨娘眼睛更红了，“窈窈，娘知道娘是你和予儿的拖累，正是……正是因为娘无法帮到你们什么，才更希望你们不要被娘拖累得太深。娘虽然只是个后宅妇人，但并非什么都不懂，你想带娘和予儿出温家这件事有多难，娘知道。娘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急着做成这件事，做出什么傻事来……而且，若你以后真的要留在都护府，少不得要有一个强大的娘家的庇护，更别提，若大都护以后娶了正头夫人，你身后若什么都没有，遇到事情，你要如何保护自己？你父亲虽然向来忽视我们，但他……到底是你父亲……”
这些年俞氏能那般肆无忌惮地磋磨他们，不正是因为她出身不显，背后没有一个娘家做靠山吗？
自从生辰宴那晚她回来后，她就一直在想自己女儿的事，若她……若她当真下定决心留在都护府，留在那个人身边，她又能帮到她什么呢？什么都帮不到啊！
温家对他们再不好，好歹是个世家大族，以后那人若是迎娶了正头夫人，因着窈窈的出身，她也不敢明着太过磋磨她女儿。
她正是因为想这些事情想得过于恍惚，今天早上才没发现脚底下的石头，酿成了这般大祸。
一旁的苏令月一脸震惊。
宁宁她娘到底在说什么？莫非她至今以为，他们二哥以后会迎娶别的女子为正头夫人，只会把宁宁当成他的妾室之一吗？
宁宁难道没把二哥的想法告诉她娘？
温宁哪里没猜到赵姨娘的想法，想到她的初衷也是为了她，一颗心终是软了一些，语气却依然坚定，“娘，温家不会成为我的靠山，我不认为若我以后出了事，温家的人会为我做什么。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我会想办法成为自己的靠山。所以，娘，你就别操心了……”
“不止是她自己，我也会成为她的倚靠。”
一个清淡悦耳的嗓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温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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