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苏绾卿决定去白氏的铺子看一看。
“陈莺今日会在哪家铺子？”
“应是在城南那家丝绸铺子。”
春桃翻了日程本，苏绾卿要求陈莺每日到不同的铺子巡视。
苏绾卿和春桃都戴着幕篱，乔装打扮后来到铺子里，假装是来选布料顾客。
已是午后，但铺子内的人流量不多，来往的店内的伙计将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布料摆放的位置布局合理，可以看出陈莺确实用了心。
“掌柜，今日绣娘们送来的绣样，您瞧一瞧。”
一个身着布衣的伙计对着柜台上看账簿的陈莺恭敬说道。
“将丝线再劈丝些，拿回去重做。”
陈莺看了一下便说道。
“是。”
伙计拿着绣样便离开柜台。
苏绾卿看到摆出来的一些绣样，款式确为新颖，不似俗套。
让她感觉很惊讶，陈莺一个织女，竟还有这帮审美，看来她是找到宝了。
“娘子，这绣样极好看，奴想要。”
春桃捧这一张兔子的绣样走了过来，苏绾卿一看，确实栩栩如生，极乖巧的样式。
正要说话，便进来一个妇女气冲冲地说道。
“掌柜的，何必如此斤斤计较，这丝线已经是我能劈出的最细的丝线了。这般针对，可是寒了我们绣娘的心啊——”
那妇人一进门便哭喊着，把铺子内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大家瞧一瞧，这绣样还不行？可是我没日没夜熬着秀出来的花样，我的孩儿还在家等着银钱过活呢！”
妇女见众人围了过来，更加放肆哭喊。
“今日之事并非我针对你，我知您是我们这家铺子多年合作的绣娘，对您自是万分尊重。”
陈莺放下账本，见妇人如此，而后说道。
“可您总说家中孩儿离不开人，是以绣样要求的时间也比寻常绣娘多了几天。可您总是比约定好的时间再迟些。”
妇人见陈莺依旧是平淡的语气，这么多人瞧着围观，也不怕，还是那般硬气。
有些退缩，但又像是想起什么，又说道：“胡说，我每次都按时交，可不要污蔑我这种老实的老百姓。”
陈莺见妇人胡搅蛮缠，叫来一个伙计，吩咐几声，那人便离去，拿回来一个本子。
苏绾卿没听见陈莺和那个伙计说什么。
见伙计回来手上拿一个本子，便知陈莺早有准备，这绣娘许是以前柳氏的人，以往许是跟柳氏有个什么关系，仗势欺人罢了。
“大家瞧一瞧啊，这位绣娘何日交的绣样，我们都登记在册，还有账房的盖章，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
陈莺拿着本子，向众人展示。
“这位绣娘以往的记录都是三天交一个绣样，而今，十天才交一个绣样。是以，该如何？”
陈莺又说道。
“你胡说，我不过是迟了一两天，什么绣娘能三天交一个绣样？莫要诓人。”
妇人听见陈莺说三天交一个绣样，便不经思考，喜上心头：怎么可能三天能交一个绣样呢？往日都是要求五天交一个绣样。
哼，露馅了吧，妇人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这差事真是好干极了。
眼前都浮现除了约定好的银钱。
“所以，你觉得这个册子造假？”
陈莺还是淡淡的说道，不被妇人影响，也没有被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影响。
“怎么可能有人三天绣一个绣样，我对天发誓，这册子是假的。”
那妇人得意忘形，急迫地想把事实做牢。
“既如此，报官吧！有你的证词够了，这么多人都瞧见了，都能作证的，你自己亲口说出来的。如果依你所言，你做不到像这个册子上所写，三日交绣样且领银钱。”
“那么你是虚假恶意盗窃我们主家的财务，如果是你一人，那你往后就在牢里过吧。若是有人帮你作假，你还能减轻些。你自己选吧。”
“更别说丝线的问题，你自己心里明白，是不是我在恶意针对你。”
陈莺淡淡合上册子，对着妇人说道。然后她身边的伙计便抓住妇人，防止其逃跑。
那妇人听闻，煞白一片，不敢置信。
这妇人原是柳氏的远房表亲，因之前是柳氏掌管的铺子，她便仗着是柳氏的亲缘关系仗势欺人，多次与掌柜勾结，虚假骗得银钱。
“真是我们的不对，各位娘子们若愿意为我们作证的，我们铺子今日为您打八折优惠。”
陈莺又对围观的妇人说道。
“真的？”
“我去我去！”
......
一时间，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苏绾卿都感觉身旁的妇人开心极了，脸都有些以为激动而泛红。
对寻常人家，布料可是不少钱，还只是去官府做个证，能省钱比赚钱还开心。
这陈莺还真是比初见时，胆子大了不少，竟还有些聪明，织女许是埋没了她的本事了。
不对，能做出改良后的织机，又岂是一般人？
还是她织机一个人独自做出来。
“你敢？你可知我是谁？你这般为着主家，你以为你不也是一条狗吗？贱人，不过是个小小的织女出身，一朝爬床了吧？”
妇人见大势已去，挣扎道。
“是你如今口无遮拦，你不也是一条狗？我的事与你无关。总归现在我是掌柜，而你是一个即将被压入大牢的囚犯。谁会记得你？你袖中银钱的先主吗？”
陈莺不理会妇人的挖苦说道。
“送去官府，这册子上记载的是前任掌柜对账房的每一项支出，还有掌柜和账房的签字，加上她袖中的银钱和不合身份的衣服料子。足够让官府判了了。”
“我如今的主家不是柳氏，是苏大小姐。她不会这般对你一样对我，送走吧！”
陈莺对着妇人说完，便让伙计将妇人绑起来，准备送去官府。
“娘子们，过来登记一下，若是真为我们铺子作证，今日所购买的布料八折。”
陈莺换上一副带笑的模样，对着周围的人群说道。
有重回方才井然有序的样子，一个伙计帮顾客登记，剩余的伙计又复而给顾客们介绍料子。
苏绾卿觉得今日想看了一出好戏，没想到陈莺脱变这般大，让她出乎意料。
如今好戏散了，便打算买下那个兔子绣样回府，总归今日之事已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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