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冬,宁越府城西的李府因为男主人的回归张灯结彩,与街上的萧瑟冷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铅灰色的天空上鹅毛大雪不一会便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给这栋宅院裹上了一层浅白的绒衣。
窦氏和女儿刚从马车上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马车里面炭火的暖意。
刚下马车,一个熟悉又略显清瘦的身影披着玄色的貂绒直接来到了马车边上一把搂住妻子。
“老爷。”
窦氏的身子被对方的忽然靠近吓了一个哆嗦,但是很快意识到了究竟是谁的靠近她的身子便十分放松了下来。
“还在外面呢。”
窦氏被对方抱个满怀,心底甜蜜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对方莫要在外面孟浪。
谁知对方只道:“这路上可没人。”
“没人也不行。”
“有没有可能我是人?”
本来李嫣然刚下马车一眼就看见了自家爹爹,谁知道自家爹爹一过来看也不看自己就将娘亲抱在怀里。
李昌虎扭过头看向一旁的女儿,脸上绽开温和的笑意,一手松开抱着的妻子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女儿略带不满的小脸说道:“我的嫣然都长这么高了,也变得漂亮了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却掩不住浓浓的宠溺。
窦氏从丈夫的怀中站了出来,侧过脸含笑看着父女俩,眼中满是温柔。
李昌虎安抚好了女儿,便继续转向妻子,伸手牵过她的手眉头微蹙:“外面下雪了,你们娘俩还出门?”
窦氏只是笑了笑,另一只手拉过女儿,说道:“回去说与你听。”
前厅里,早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团圆宴。
虽然这个点距离晚膳还有很久,但是男主人出去了许久,风尘仆仆回来正需要一个接风宴。
桌子上摆着暖身滋补的锅子,里面的羊肉、菌菇、豆腐煮得咕嘟作响,香气四溢。
一家人围坐桌边,李嫣然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半年来发生的趣事。
不过她也乖觉,丝毫没说之前与人打架群殴的事情,窦氏不语,只是时不时给女儿夹一筷子她最爱吃的羊尾,又给丈夫盛上一碗温热的肉汤,看着夫君和女儿的温馨相处,她眼里的高兴都快要溢出来了。
席间,李昌虎轻描淡写地提了几句行商路上的趣事,对途中的艰险和风霜却只字未提。
窦氏看在眼里,知道丈夫的性子,刚刚他牵住自己的手的时候,掌心里的粗粝和疤痕她不是没有发现,只是她不愿多问让他烦心,让女儿担心。
饭后,雪势更猛了。
李嫣然被丫鬟带去梳洗休息,临走前还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让他明日再给她说说外面的趣事。
李昌虎笑着应下,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眼中的暖意才渐渐淡去,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回到内室,丫鬟奉上热茶和干净的衣物便退了出去。
窦氏亲手为丈夫解下外衣,里间浴斛周围早就放烧好的炭盆,不会让都给冬日里洗澡染了风寒。
窦氏就陪坐在边上,她帮着李昌虎擦洗后背,顺道地,看一看这个出去大半年的男人身上是否添了新伤。
“这次回来,似乎还算顺利?”
窦氏为丈夫淋了热水,看着身上还是以前的旧疤痕,放下心来的同时,又伸手为他揉着肩膀,轻声问道。
“还好,去岁咱们大梁和胡人打了一场,胡人那边元气大伤,今年西域那条商道上马贼都少了不少。”
李昌虎嘴上说着马贼,但是做生意都彼此心知肚明。
那些凶狠要命的马贼多数是胡人假扮的,因为前年的大旱以及去年春季胡人南下之后又被狠狠打了回去,杀了不少胡人。
“嘿,不知道多少‘马贼’的头在那燕地边境被筑起了京观,若非路线问题,我定是要去看一看的。”
听见“京观”窦氏的脸色都白了一下,不过很快她的眼底又满是痛快,说道:“一刀砍了他们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李昌虎坐在浴斛之中被妻子捏着肩膀正松快呢,伸了手接过浴斛边上小桌上摆着的茶杯,痛快地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今年西北的畜牧生意不错,马匹也卖了个好价钱,只是……那边的局势,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说起局势,窦氏心中一动。
她又想起白日里在甘棠小筑看的《浮生宝鉴》,想起那书中皇商薛家的事情,这不由地让她联想到了自家。
李家虽非皇商,但这些年行商,早已不是单纯的商人了。
“老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声音压得更低,“那西北变化的势力……是否和咱们家投效的那位……”
李昌虎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有警惕,有疲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往桌上随意一丢,就像是要把她的心也丢在上面似的。
窦氏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中的不安更甚,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李昌虎转过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依旧温暖,只是力道大得有些反常。
“明年,”李昌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明年我不出去了,就在家陪着你们娘俩。”
窦氏愣住了,随即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惊喜,但更多的是疑惑与不安,问道:“老爷,怎么突然这么说?是不是……是不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你身体不舒服?”
李昌虎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漫天的风雪,语气低沉而凝重:“生意没事,我身体也无碍。
只是朝中的事……听说过了年之后陛下有意让几位成年的皇子中,派一位代替他南巡,年后便会启程第一站就是江南。”
窦氏愣了愣,问道:“是……是咱们投效的那位吗?”
李昌虎摇了摇头:“不是,是三皇子,兴王。”
“兴王?”窦氏神情疑惑,“他来江南?”
“是啊,兴王来江南,兴王的母家出自江南……”
说着,李昌虎干笑一声,眼神深邃,“自从太子被废了之后,这些年陛下就没立过任何皇子,年长的皇子之中,三殿下兴王在学子之中颇有贤名。
去年春闱舞弊案,江南学子多受牵连,兴王这个时候来江南,绝非偶然。我看呐,这江南的水怕是要被搅浑了,后面少不了要有大乱子。”
李昌虎长叹口气,握紧了妻子的手,语气坚定:“我留在江南,一来是守着你们,二来,也正好帮殿下查一查,看看这江南的水,到底有多深。”
窗外的风雪似乎更紧了,就像是在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席卷江南。
窦氏轻叹口气,现实与书中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
藏在深宅大院里的消息像柳闻莺他们家这样的升斗小民是不知道一点的。
此时他们家中的气氛带了几分紧张。
“明年、明年就去参加童试了?”
柳致远将今日去给陈先生送年礼的时候陈先生对他说的。
从苏府脱籍之后,苏媛托人在洋州那边他们一家的户籍信息变动了一些信息,
“上次荀夫子之言你在一些学子中也算小有名气,若是一直白丁,这名气终究是负累,这一年多来你的学业我是知晓你的能力,明年尽管下场一试。若是顺利,丽泽书院的夏末招生也不负你才华。”
柳致远回忆着陈先生看向自己的那双带着鼓励的眼神,心中也渐渐燃起斗志。
倒是柳闻莺看向她爹那满是斗志的眼眸,默默补了一句:“是该考了,再不考,等日后考去丽泽书院的时候,那身学子袍穿在您身上多少有些老黄瓜刷绿漆了。”
柳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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