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婆婆？这么早就来了？我还以为是收废品的呢。你怎么一身臭烘烘地站在我门口？这是半夜掉进粪坑了？还是被秦云莉赶出来了？”
“放屁！少在这装模作样！是你泼的尿！我亲眼看见你从门缝里泼出来的！你还想赖？！”
余大丫气得脸色发紫，手指哆嗦着指着叶辞霜。
“你这话可就怪了。”
叶辞霜故作委屈地摊开手。
“我刚才门都没完全打开，只开了一条缝，怎么泼你？你要诬赖我也得讲点道理吧？倒是你，大清早一身臭味跑我门口大喊大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秦云莉扫地出门，只能来我这儿闹事。”
余大丫被叶辞霜这一通反驳怼得满脸通红来。
她本想来兴师问罪，结果反倒成了众人眼里的疯婆子。
她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你等着！这事没完！”
倒是顾美玲，嗓门一提。
“啥？顾振兴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他竟然把一个外头来的女人往家里领？还是秦云莉那样的人？这种人还有脸住厂里分的宿舍？他还惦记副厂长的位子？就他这德行，还想当领导？我看他连普通工人都不配当！”
“可不是嘛。我早说了他不地道，现在倒好，前脚刚把叶辞霜撵出去，后脚就把秦云莉接进屋！叶辞霜可是他媳妇，替他洗衣做饭，孝敬婆婆，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就这么说赶就赶？这种人怎么能当领导？？”
“对啊，我们得闹起来！绝对不能让他上位！这种人要是坐上领导位置，厂里的风气就全毁了！大伙联名写个信，直接往上头举报？反正咱们人多，他顾振兴再能装，也装不过众人的耳朵眼睛！”
“不是的！”
余大丫急得直跺脚。
“你们都误会了！儿子不得不收留她的！要不是她，我儿子早就没了！我儿子跟秦云莉，都没地方去，这才临时住一块儿的！后来秦云莉不是还被带走了吗？你们怎么光凭几句风言风语就往死里骂我儿子？”
可她越解释，大家越激动。
有人说：“救他？那也不能往家里带女人啊！住旅馆去，找亲戚去，哪条路不能走？非得带回宿舍，还同住一屋？”
有人附和：“就是！这年头，谁家没个难处？可再难也不能坏了规矩！顾振兴这是拿大家的底线开玩笑！”
更多的人则嚷着：“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继续住厂里！得把他赶出去！这种人，留一天，厂里的风气就败坏一分！”
余大丫站在人群中央，手足无措。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来把叶辞霜这个不要钱的帮工拉回去的。
可哪知道，一进门就撞上这事，还被人七嘴八舌地围攻。
她一句话没说对，现在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了。
更让她恨得牙痒的是叶辞霜这张嘴！
她压低声音，冲叶辞霜狠命瞪眼。
“你赶紧跟他们说清楚！你要再不说话，我就跟你断绝关系！从今往后，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我家门！”
“回哪儿？”
叶辞霜冷笑一声，眼神冷得像冰。
她看着余大丫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可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叶辞霜了。
余大丫瞪眼，脸涨得通红。
“当然是回家！你得给我回来，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然，我饶不了你！”
“回家干嘛？”
“当然是给我洗……”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连忙改口。
“多管闲事！快去跟他们说啊！顾振兴和秦云莉根本没那回事，清清白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纯属误会！”
其实余大丫心里也没底毕竟那两人最近走得太近。
可要是真出事了，顾振兴的工作可就危险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点啥，那也是她儿子有本事。
只能怪叶辞霜太没用，拴不住男人的心。
“哦，那我不回。”
叶辞霜淡淡说了句。
“啥？！”
余大丫瞪大眼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见叶辞霜不上当，余大丫火冒三丈。
她懒得再绕弯子，干脆伸手就去拽叶辞霜的胳膊。
“我今天非要拉你回去不可！你要是不回，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谁料，叶辞霜身子一软，脚下一滑，“啪”一下瘫倒在地上。
外面的人刚好瞧见。
余大丫吓得直摆手，声音都变了调。
“我没推她！真是她摔的！你们别误会！叶辞霜，你快说句话啊！你倒是说话呀！”
叶辞霜顺势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虚弱。
“大伙别怪她……她真没推我……是我身子太虚了，站不住，这才摔倒的……呜呜呜……这两天心口疼，饭都吃不下，医生说是气血两亏……”
顾美玲赶紧把她扶起来，心疼得不行。
“辞霜你别怕，别怕啊，我们给你撑腰！这哪是一家人啊，吸血鬼！吃你的、用你的，还要你笑脸相迎！”
她声音陡然拔高，手指着余大丫的鼻子。
“一边把外头女人领回家，装模作样当亲戚供着，一边还想逼你回去当免费老妈子！你不肯就动手，这还有天理吗？我这就去找江副厂长说理去！厂里不能不管这种事！”
江安国正准备推着他的二八自行车走人。
冷不防被顾美玲一把拦住。
江安国早就听说了顾振兴的事。
这会儿当着大伙的面，他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地直接表态。
“等我回厂，这事必须得给个说法！顾振兴必须亲自给我解释清楚！这事儿没完，谁也别想轻易揭过去！”
余大丫一看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哪还敢多待？
顾不上再看一眼叶辞霜，转身拔腿就往家跑。
回到家后，她一头钻进被窝，连大气都不敢喘。
顾振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刚迈进工研所的大门。
他正打算先去车间换身干净衣服，却迎面撞上了同车间的李工。
李工斜着眼打量他，阴阳怪气地说：“哎哟，这不是咱们的‘大红人’顾振兴嘛？江副厂长正找你呢，你可得赶紧过去啊。”
顾振兴皱了皱眉。
但转念一想，江副厂长亲自找他……
莫非，真的是为提拔副厂长的事定了下来？
想到自己终于要升职加薪，能住上带阳台的两居室，妻子叶辞霜脸上也会有光，孩子上学也能离得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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