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天下开始刮风了
苏真真脸色极其一言难尽，“胡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终日打鹰，一朝被鹰啄了眼。”
就你这样还想学言情小说里的霸总玩征服这一套，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了。
苏真真发现人真的是个很复杂的物种，总是能频频刷出下限的新高度。
胡文不置可否，笑了笑，端的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苏真真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或许，大概，这是古今男人的通病？
胡文这里眼看是说不通了，苏真真只能去换另一条路子。
县衙里，春芝已然将那身湖蓝色衣裙换了下来，头上的白布巾也摘了去。
苏真真还是用的开门见山的路数，“春芝姐姐，大业未成，阳城乱不得。徐老太太的遗愿固然重要，但你自己的意愿呢？你真的愿意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吗？而且听说妇人生产后多有顽疾，只怕姐姐日后再不能弓马娴熟。”
春芝从书海中抬首，面色古怪地扫视了一眼喋喋不休对自己说教的女子，那目光最终停留在女子的腹部上。
“先管好你自己吧。”
苏真真被春芝看得心里发毛，一股凉意从后脚跟直窜上头顶，浑身血液顿时都凝固起来。
她好像这个月大姨妈没来。
急匆匆出了县衙，苏真真找了位老大夫诊脉，喜脉是最基本的脉象，从医者都会。
老大夫干枯的双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苏真真的手腕上。
不多时，老大夫睁开浑浊的双眼，语气平淡，“小夫人已有两月身孕，小夫人身体强健，胎像稳固。”
老大夫没有说恭喜的话，这世道女子孤身一人来查喜脉，算不得是喜事。
得了确切的答案，苏真真留下一块碎银，匆匆离去。
阳城景象依旧，说不得多么繁华，但好歹有一丝儿人间烟火气。
苏真真穿梭在人群中，一时竟不知来处与归处。
孩子，她怎么会有孩子？
原只当金风玉露一场，毕竟山河远阔，前路尚不知在何方，怎奈老天偏爱弄人，许下这无端的变数。
苏真真抬手虚摸着小腹，不敢多用了一丝力气。
这里面有个小生命，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同自己血脉相连之人。
一刹那，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
招魂师族长不以为意地摆手，洛六小姐毁天灭地的决绝，渡口船家的释然与从容。
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做主去留的。
苏真真无力垂眸，第一次对这场虚妄的游戏生出了厌倦。
春天最后一场雨，浇灭了西郡的荒芜。
有了这场雨，许多山涧野溪通流，西郡今年不会有大旱之危。
“殿下，农田已经清理出来了，只等雨停，便可播种。”春山望着雨幕，面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恨生撑着锄头，衣摆上都溅满了泥点子，面上也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我预备让西郡成为姜朝的粮仓，这里地势开阔，土壤肥沃，气候也宜人，加上我们手中的高产粮种，用不了几年，光此地的产粮便可养活姜朝百姓。”
春山深深拜服，“殿下大善。”
雨势渐小，恨生也慢慢收敛了笑意。
“小姑姑最近怎么样了？听说她把西郡翻了个遍。”
“公主锲而不舍，只可惜不是个男儿。”说实话，春山还是有些佩服姜似锦的，虽然这位主儿天天颐指气使，但是落在实事上那是半点都不含糊，一个小姑娘家带着三两老兵就敢亲自刨山，可见其胆识过人。
“希望公主能够早日找到姜朝秘宝。”
接下来和京城那边还有一场恶战，湖州如果不顺利的话，大概率也要打。
如此一来，粮食和钱财都十分紧缺。
恨生抿唇笑了笑，“希望如此。”
什么姜朝秘宝，不过是他随口胡诌，哄着小姑姑玩，也就小姑姑这样单纯的人才会信。
姜朝先祖若是真的给后辈留下了财富，昌帝和末帝早就扒拉出来用干净了。
虽然苏真真给厨娘放了假，但厨娘不好意思白拿工钱，只在家里待了两日，安排好家中大小事务便回了阳城。
刚一回来，厨娘便见苏真真问怀胎注意事项，一下子又惊又喜。
这别院里的男子，除了郡守胡文厨娘只知道那位仙人公子，听说皇室血脉，要尊称殿下的。
厨娘虽说是底层老百姓，但也看得分明，阳城里的官老爷们大概是要做大事的，将来那位仙人公子做了皇帝，苏小姐岂不就成了宫里的娘娘？那这肚子里怀的是龙胎啊。
厨娘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着，连吃食都换成了对孕妇有益的菜肴。
“苏小姐不必担心，前三月虽说要小心些，可您身子骨强健，平日多休息，养足了精神便不必忧虑，等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就得多走动，免得胎儿大了不好生下来。”
苏真真听着厨娘说话，突然耳边传来嘈杂声。
“你听见了吗？外面有声音。”
厨娘心道，郡守的别院地处幽静，寻常百姓都不会从这里过路，哪儿来的声音？再说她也没听见。
应该是孕中多思，幻听了，她年轻时也有这样的毛病，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有人要害自己。
不过为了宽苏真真的心，厨娘还是笑着应下，“苏小姐稍等，我去瞧瞧，兴许是谁家小孩来这儿玩闹，院子外面那丛竹林可是好景色，赶明儿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出去瞧瞧。”
厨娘说着话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闻渐远，苏真真心中突然焦躁起来，一股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
空气似乎在抖动，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拨弄风云，天阴沉沉的，视线都昏暗了不少。
“簌簌——”
刮风了。
苏真真听到了风卷动竹叶的声音，也闻到了血腥气。
不好！
苏真真快步走出院外，只见厨娘倒在镇宅的石狮子脚边，脖颈血迹流了一地。
天黑压压的，竹林随风狂舞。
苏真真眯了眯眼，依稀能在茂盛的竹林中看见几个人影。
观其身姿，是高手，她打不过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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