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距离遗珍坊一个街口外的巷角稳稳停住。
车帘微动,沈镜夷率先下车,随即转身,朝车内伸出手。
苏赢月将手轻轻搭在他掌心,借力下车,裙裾拂过车辕。
二人刚站稳,张悬黎便悄无声息靠拢过来。
她声音压得又低又急,带着一丝兴奋,“月姐姐,表哥,那吴咎刚进遗珍坊。”
苏赢月微微颔首,目光随即头投向遗珍坊,眼神沉静,若有所思。
沈镜夷也扫视着遗珍坊前后门,而后则沉声道:“盯紧了。”
“嗯。”张悬黎重重点头。
片刻后,她眼珠灵动地一转,一脸跃跃欲试,询问道:“那、我要不要靠过去,听听墙角?说不定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沈镜夷目光依旧锁定着遗珍坊,声音低沉而果断道:“不必,贸然靠近,只会打草惊蛇。”
他微微侧头,看向张悬黎,眸光沉静,“你去这附近的最高处,牢牢盯住,防止他们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脱身。”
“好。”张悬黎应声。
“玉娘,多加小心。”苏赢月轻声嘱咐。
“放心吧,月姐姐。”
张悬黎说完,便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掠向一旁的屋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檐角之后,去往附近的最高处。
她刚离开片刻,便听一阵略沉且急的脚步声传来。
苏赢月循声望去,只见蒋止戈同障尘正大步流星的赶来。
他气息微促,语气却利落道:“嫂嫂、鉴清,遗珍当那边已得手。”
“那朝奉试图从后门溜走,被我们堵个正着,人赃并获。我已命两位弟兄将其押回提刑司看管。”
闻言,沈镜夷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微微颔首道:“很好。”
他声音平稳,“休武,你带你的弟兄,将遗珍坊的前后门给我死死盯住。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好嘞。”蒋止戈应声转身。
他对跟随而来的一队常服兵卒打出几个简洁的手势。那精锐兵卒便立刻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无声而迅速地散开。
他们分别占据前门、后门以及几处看不到,却可能用于逃脱的地方。
不消一炷香功夫,吴咎便从遗珍坊的后门探出头来。
沈镜夷当即抬起右手,做出一个握拳的动作。
后门不远处,那个一直拖着长音叫卖炊饼的常服兵卒,遂快步上前,脚下不慎一滑,肩头的担子便猛地甩向遗珍坊后门处。
竹篾担子在空中巧妙散开,炊饼滚落一地,不偏不倚封住遗珍坊后门前面的通路。
兵卒低头抱拳,“对不住,对不住,小人脚滑了,这就给你收拾。”
吴咎一脸怒容,“没长眼的杀才,这青天白日的,赶着去投胎吗?”
他抬脚欲踢开炊饼,怎料却脚下一滑,整个人结结实实摔了个仰面朝天。
吴咎疼得龇牙咧嘴,指着兵卒破口大骂,“哎呦,蠢虫,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快过来扶你爷爷。”
兵卒点头哈腰上前。
“作死的蠢驴,若是耽误了爷爷的要紧事,仔细你的皮。”
兵卒连声应着“小人该死”,伸手去扶。
吴咎骂骂咧咧地借力起身。
下一瞬,那兵卒手上迅捷,一手拧住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另一手已从腰间抽出短刀,冰冷的刀锋抵在吴咎脖子上。
吴咎所有的骂声戛然而止,浑身僵住。
反应过来时,沈镜夷和苏赢月已站在他面前。
吴咎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沈、沈提刑,这是何意啊?”
沈镜夷负手而立,目光沉静看着他,缓缓道:“稍后你自会知晓。”
随即他看向障尘说了一声,“将人带回提刑司,严加看管。”
“是,郎君。”
障尘领命,押着吴咎欲离开。
被捆的吴咎却挣扎着回头,“沈提刑,这定是有什么误会,下官、下官可是军器监正八品书吏,你岂能无故拿人?”
沈镜夷没有回应,也没看他。
“放开,尔等可知私押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吴咎声音惶急
沈镜夷这才抬手示意停下,而后走到他面前。
他看着吴咎,声音沉稳道:“误会?那吴书吏说说来此处做甚?”
吴咎支支吾吾,“我、我……”
不等他说完,便听遗珍坊内传来打斗声。
苏赢月与沈镜夷对视一眼,目光凝重。
沈镜夷便不再同吴咎多言,只抬手一挥,障尘便快速将吴咎押走。
苏赢月回首,便见蒋止戈同一青衫女子缠斗着,从古玩店后门破门而出。
一时间,剑光鞭影充斥巷中。
“鉴清,快带苏娘子退开。”蒋止戈横扫着直来的鞭梢,声音急促得变了调。
沈镜夷迅速抓住苏赢月的手腕,疾步退至巷口处。
几乎同时,三枚柳叶钉“欻欻欻”钉在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上,尾羽犹自震颤。
那女子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朝蒋止戈又扔出三枚柳叶钉。
蒋止戈挥剑抵挡。
她顺势向凸起的檐角甩出长鞭,并缠住。
“想跑。”蒋止戈沉喝,“没那么容易。”
苏赢月见那女子想借此腾空逃走,心骤然揪紧。
下一瞬,耳边便听见拉弓之声,她转头看去,不知何时沈镜夷已执弓在手。
“砰”地一声,弓弦回直,箭去如流星,精准地袭向女子握鞭的手腕。
女子被迫撒开鞭柄后退,箭簇擦着她的手背没入巷墙。
她霍然转头看向沈镜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提刑,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箭法。”
话音未落,她手中寒光连闪,三枚柳叶钉朝沈镜夷甩出。
苏赢月怔愣一瞬,随即拉住沈镜夷,欲躲开。
“快躲开。”蒋止戈大喊着,闪身、转向、挥箭,一气呵成。
剑光如匹练卷过,叮当三声脆响,飞镖尽数被击落。
女子也趁机拿回长鞭,甩向欲攻上来的蒋止戈。
剑身震颤,鞭索寸寸。
女子左手扬起,手中赫然五枚柳叶钉,随即甩出。
蒋止戈快速挥剑,钉雨撞上剑幕,叮当之声密如骤雨打芭蕉。
最后一枚柳叶钉被剑尖挑飞的刹那,女子的长鞭又如影随形抽向他面门。
蒋止戈侧首避过,鞭梢堪堪擦颊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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