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去哪儿啊？咱们祖祖辈辈的根儿都在这儿，都不要了？”
“就是咱们能往哪里逃？流民到处都是，逃到哪里是个头？”
梁少斌叹了一口气，随即继续大声道：“北方干旱又有战乱，若要逃，只能往南方逃。”
听说要逃荒，大家很是难以忍受，特别是一些老人。
“都已经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了，现在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实在没法子接受到老了还得背井离乡。”
“是啊，虽然家里不是啥深宅大院，可即便是几间茅草屋，也是凭自己双手挣来的。”
“还有山下的那些地，那都是咱们祖祖辈辈辛苦开垦出来的。”
有人质疑，“难道房子跟地都不要了？”
面对大家的无助和慌乱，梁少斌也只能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念在往日是同村的份上，他又多劝了一句。
“即便是挡住流民保住了房子跟地，可等乱兵来了照样会没命，而且即便能逃过所有劫难保住一条命，这地还能安心的种吗？”
“现在性命攸关，大家就自己做决定吧，要逃的逃，要留的留，你们自己考虑吧。”
说完，梁少斌就叫上自己家人准备回去了。
而村长听完梁少斌的话也立刻清醒过来，自己刚才的考虑过于乐观了。
得趁着流民还没找到这儿，另寻出路！
他赶紧抬手，“大家别慌，先各自回家收拾东西，我再去问问里正的意见，顺便想法子帮大家把路引弄来。”
村长跟梁家的人一走，剩下的人都慌不择路地往家赶去。
其中最慌张的就属梁大壮和柳桃儿。
两口子本来下雪之后还想着开春就能有指望了。
不管是把地卖掉还是自己种，至少他们都还是村里地最多的那户人家。
可现在突然说要逃命，这么多地就全砸手上了。
俩人那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而且除了地还有刚刚盖到一半的大房子，他俩当时拼死拼活，好歹没让柳家人全扒拉完，可现在那堆砖和瓦也都成了累赘。
柳桃儿越想越觉得肉疼，还没走到家，人直接气得一仰面撅过去了。
而梁家人回去后就立即将两家的大门全紧闭起来。
看着梁少斌有条不紊地在墙根处安置削尖的竹剑，老大和老二都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赶紧去帮忙。
陈氏则是腿软得都站不住了。
柳芸赶紧把人扶到院子里坐下，“娘别着急，少斌心中有数的。”
陈氏看着几人，忍不住落下泪，“咱们真要去逃荒啊？”
说话间，她看了看大儿媳的肚子，语气中满是茫然和无措。
“你大嫂如今有了身子，这可咋办？听说要去南方，怎么也得走一千多里路呢。”
说完，她直接抱着大儿媳痛哭起来，“是娘害了你，要不是娘一直催你怀孩子……”
“娘，别哭了。”
柳芸瞧她哭得这么伤心，赶紧把自己跟梁少斌的打算说了。
“娘、大嫂，咱们不去南边，少斌在听说北方干旱的时候，就已经在想最坏的可能了，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有逃荒的这一天，咱们就进山去。”
“进山？”
陈氏和大嫂都止住了哭声，泪眼婆娑地看着柳芸，“你是说进深山？”
柳芸点了点头，“之前大哥二哥不是一直在偷偷往山里藏粮食吗？就是为了进山做准备呢。”
“到时候咱们就找个最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战乱平定了之后再出来。”
听说要进深山，正在布置的梁大山跟梁青水都围了上来。
“进山啊？这主意好！我也不想去逃荒。”
“是啊，我媳妇儿现在还有身孕，这路上这么颠簸，肯定受不住，进山很好。”
两人自打跟着三弟进过几次山后，也对深山没那么恐惧了，所以立刻同意了这个提议。
可陈氏他们却从来没有进过深山，有些迟疑，“这山上野兽那么多，咱们拖家带口进去能行吗？”
柳芸赶紧劝道：“当然能行了！如今野兽都在猫冬呢，咱们穿过深山，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来，到时挖好陷阱做好防护。”
陈氏摸了摸大儿媳的肚子，“可我跟你大嫂这身子，怕是会拖累你们。”
柳芸赶紧说道：“娘说啥呢？咱们可是一家人，再说了，少斌准备把一起进山的兄弟都带上，这么多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一听说梁家其他族人也要一起去，陈氏跟孟小娥都放下了悬着的心。
家里开始忙得脚不沾地收拾东西。
柳芸这边的东西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就钻进厨房准备做点儿干粮，路上带着吃。
大家忙着一团乱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听到外头的动静，正在收拾屋子的人都跑了出来，神色慌张。
“谁呀？不会是流民吧？”
“咋可能？流民还跟你敲门呢？”
就在几人七嘴八舌猜测的时候，梁少斌表情坦然地打开门。
来的人跟他想的差不多，是之前一起上山的二十多个梁家的弟兄。
大家一进门就着急地看着梁少斌，“少斌，咱们真要去逃荒了吗？”
“是啊，咱们山上可还有粮食，真的只有逃荒一条路能走了吗？”
“我不想逃荒啊！”
“即便是逃荒，咱们也不能跟李家人一起去。”
梁少斌点了点人数，发现大家都来齐了，这才直接把话挑明。
“南下逃荒是李家人最好的选择，却不是我们梁家人的，我准备进山，大家愿意跟我走的就一起去。”
“你是说咱们之前藏粮食的那处？”
梁少斌点了点头，“之前我去找路的时候顺便看了下，发现再往前走就有适合人住的地方。”
“但这件事情要暂时保密，等李家人走了咱们再走。”
大家见梁少斌似乎早就打定主意，都松了一口气。
经过几次进山，他们早就把梁少斌当成了主心骨。
如今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自觉安稳了不少。
不过还有人很是担心地问：“万一李家人不走，或者硬要跟着咱们一起咋办？”
“哼！非要到那一步，动刀也不是不行，而且就凭他们那老鼠一样的胆子，可未必敢进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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