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如回三房那会儿梁氏和张氏分明在憋笑。
她一进门瞧见了,目光却先落在黑漆四方小案的棋盘上。
原来她竟出去了这样久。
可明明也没跟裴延舟说几句话。
梁善如瓮声瓮气的:“做长辈的,平白笑话人。”
梁氏诶的一声:“方才下棋,说起你们几个孩子幼时事,一时聊的高兴了,还不许我们笑?”
她一面说,一面招手让梁善如到身边坐:“怕不是有人自己心虚了吧?”
梁善如是肯定说不过她的,闹着别扭不肯坐过去,反而往张氏身边凑。
梁氏装模作样的叹道:“才搬出去几天,就生分了,你倒真成了养不熟的小白眼狼,真叫人伤心。”
张氏赶紧把人搂进怀里:“你可别给我们善如说哭了,小女娘面嫩脸皮薄,一会儿哭起来我可跟你没完。
不就是跟人说上几句话吗?什么心虚不心虚的,压根儿没有的事,是不是?”
最后那句是不是问的自然是梁善如。
梁善如也是听到最后才闹了个大红脸,挣扎着从张氏怀里逃出来。
她面颊上红晕一片,索性自己往一旁坐过去:“我并没有跟世子说别的。”
梁氏挑着眉看她:“谁也没说你跟他说了别的,这怎么又不打自招上了?”
梁善如急的要跺脚,张氏看她是真的有些急了,才打起圆场来:“我跟你姑母也是替你高兴,玩笑你两句,可不兴生气的啊。”
她是真高兴,和梁氏聊了几句,发觉梁氏也并没不快。
其实对裴延舟,大家真的没什么不满意,只有国公爷那儿不好交代。
梁善如垂眸下来,干脆三缄其口不说话了。
张氏盈盈笑着,侧目看梁氏:“看吧,你把善如给惹生气了。”
梁氏知道她是佯装不快,实则面上挂不住,说到底年轻,就是害羞了。
她也年轻过,想当年嫁到国公府,夫妻恩爱,婆母她们偶尔玩笑上一两句,她可不就是这副模样吗?
“不逗你了,快别这个模样,一会儿你舅母要跟我急了。”梁氏哄了她两句,叫了声初初,才跟她说起正经事,“你这算是想通了?还是……因为英国公府这件事,持让他替你筹谋盘算,你心存感激?”
“既谈不上想通,更说不上感激。”梁善如也不藏着掖着,“就算没有世子,姑母和舅母也会帮我处理好,我为什么要感激他?”
她一歪头:“其实前些日子我跟宓弗也聊起过这些,女孩儿家在一处,总会说些体己私密的话。
世子他……他其实挺好的。
我先前无非怕他给我惹来麻烦,再加上这本就不是该跟我说的事。
他有什么心思,回禀长辈们知道,今后如后,也该是长辈们做主,轮不着我自己。”
“那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张氏不好糊弄。
有关于裴延舟,她早就问过梁善如,又怕孩子不好意思说实心话,特意交代了宓弗私下去问。
几次三番从梁善如那儿得到的,都是她对裴延舟并不感兴趣,甚至排斥抵触,有些嫌恶这个答案。
她实在弄不明白,裴延舟这样的人物,善如讨厌他什么。
但总归不好追着问。
现下看她态度大改,张氏急着问清楚:“我看你之前对裴延舟真是平平,今日倒是还好。
善如啊,你也十六了,过了年十七岁,宓弗比你还小些,明年都要完婚了。
你阿舅总是念叨,要不是为着扬州城那三年平白耽搁,你的婚事也早就该定下来。
其实不管裴延舟成不成,等出了年我和你姑母就要盘算着给你相看小郎君。
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长辈们做主这不错,但总要你自己喜欢,难不成还真叫你盲婚哑嫁吗?”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车,梁氏不吭声,一味地打量梁善如神情。
等张氏说完了,梁善如捏着指尖坐在那儿还是不说话,梁氏才皱了下眉头:“难道我跟你舅母都看错了?”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梁善如沉闷着开口,“我看世子,总是复杂。
觉得他好,可又总觉得他这样的人不该是属于我的。
或许是上天总薄待我,我曾有那样好的爹娘兄长,却又都失去了。
明明也是高门出身,如今却处境尴尬,在官家那儿尚且不知是如何。
虽然有阿舅和姑母为我撑腰做主,也照样有英国公府欺负到我头上来。
世子……姑母您知道,阿娘曾为我和徐云宣定过娃娃亲,徐家说不认就不认,我敢说什么吗?”
“好端端的,提起徐家做什么。”张氏是知道她跟徐云宣的亲事的,私下里没少骂徐家人背信弃义。
姐夫和外甥没出事前,说徐家是高攀都不为过。
徐家有什么?不就仗着徐贵妃受宠,三皇子将来有登位的希望。
反正在她看来,当年阿姐愿意跟徐家定亲,那是看得起徐家。
哪怕国公爷连私下说起都叫她谨言慎行不许胡说,可她心里面就是这么想。
结果呢?这家人一转脸,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行为吗?
贵妃不说主持公道,竟然还在善如刚进京那会儿召她进宫去,黑不提白不提,暗暗的警告善如不许在外面乱说话。
说起来直让人犯恶心。
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好提起,一辈子不要再打交道才好呢。
张氏心里越想就越是生气,连语气也不大好:“这家人没什么好东西,趁早忘了这世上有这么一家人才是正经,提他们干什么?你也不嫌晦气。”
梁善如笑呵呵的劝她:“我都不生气,您怎么现在说起来还气成这样呀?
虽说是这么个道理,但您细想想,连徐家都翻脸不认人,真让我自己想,我应该对世子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她认真想了下,反正这两日裴延舟都是要去见阿舅的,又没什么好瞒着,她也没勾引谁,大大方方清清白白的。
于是她沉了沉心,又说:“好歹得先让世子把他的心思过了明路,再说以后。
他回禀老夫人那跟我不相干,回禀姑母也模棱两可。
姑母既是我的姑母,也是他的三婶,当然也算他的长辈。
还是等他去见过阿舅,在阿舅跟前回禀了,再说将来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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