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兰心想,可以把周夫子推荐给陆川,若要在西平县广办学堂,人才必不可少。
她一心要将教育事业做大,便不可能只靠自己。
陆川既然是一方父母官,掌握着权力与资源,便是最好的盟友,而她还需要像周夫子、顾学舟这些优秀的教师。
离开陈述家后,顾知兰又去了开蒙学堂探望顾学舟。
开蒙学堂只在中秋当日休沐,顾知兰到的时候,顾学舟正在给孩子们上课。
他为孩子们讲解论语背后的故事,讲历史上的典故,逐字逐句为孩子们讲解,孩子们一个个听得认真,谁也没注意到门边的顾知兰和崔阅。
看着这一幕,顾知兰眼眶红了。
她高兴于顾学舟的新生,他一扫之前的颓靡之态,为孩子们的点滴进步而欢欣鼓舞。
再看看孩子们眼神中的光亮,薪火传承啊,她一瞬间懂得了教员当初说出那句,八九点钟的太阳时,内心一定是充满了希望。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但她将星火播种到顾学舟,顾学舟又播种给这些个孩子,便会生生不息。
崔阅怔怔看着顾知兰,自己这一腔深情都打动不了她,还以为她的心真是铁打的,没想到她也会流泪。
这时,有孩子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顾知兰和崔阅,顿时欢欣地喊了出来,大家的目光便都被吸引过来,一齐围在顾知兰身边。
顾知兰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脸。
一个小女孩扬起小脸说道:“顾先生,可不可以只让顾夫子给我们上课呀,我们不喜欢杨夫子上课。”
又有一位孩童说道:“是呀,杨夫子只让我们背书,也不解释,背错了还要挨打,我的手心都给打肿了。”
又有孩子说道:“打手板倒没什么,我们气的是杨夫子仗着年纪大老是欺负顾夫子!”
顾知兰皱起眉头,正要发问,顾学舟轻声呵斥那孩子:“狗娃,不许胡说,忘记夫子教过的了,要尊师重道,尊老爱幼。”
狗娃委屈地撅起小嘴,说道:“我没胡说,杨夫子让顾夫子打扫学堂,买饭倒水,甚至还让顾夫子去给他买鼻烟……哼,不就是仗着自己老嘛,我看就是为老不尊!”
顾学舟尴尬地抬起头看着顾知兰,顺手摸了摸狗娃的小脑袋:“知兰,别听孩子们说,我挺好的,能教这些孩子们读书,我很开心的。”
顾知兰看着顾学舟一脸憨厚的笑容,她来之前就有打算,不能再让杨夫子继续误人子弟。
她来到后院,杨夫子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一边抽着旱烟袋,好不惬意。
顾知兰在他身边坐下,微笑着说道:“夫子晒太阳呢?”
杨夫子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到顾知兰,也并不起身问好,依然懒懒散散逗弄怀里的狸奴,一边说道:“老了,这教书辛苦,身子骨比不了年轻人。”
顾知兰说道:“既如此,夫子何不回家颐养天年,也可含饴弄孙,享一享天伦之乐?”
杨夫子本意是想炫耀自己的辛苦和敬业,万没想到顾知兰竟然顺着他的话,开口要赶他走!
他忽的坐直身子,这臭丫头,当自己是谁,德高望重的族长都没赶他呢,她凭什么?
顾知兰一笑:“凭这个学堂姓顾,凭夫子的月例也是我发的。”
“你——”杨夫子气得胡子抖动,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顾知兰说的都对,他现在就是靠顾知兰养着,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老脸不能这么被人揭下来吧。
再说了,要不是顾知兰把西望村的生源都抢走了,他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嘛!
顾知兰不屑于多做寒暄,她尊老爱幼,但尊重也是相互的。
“杨夫子,上次回来我已留下教学大纲,我希望孩子们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然而你不思悔过,我顾氏的开蒙学堂,不需要只会照本宣科的夫子。”
“我会请族长签署一份辞呈给你,夫子且回家颐养天年吧。”
杨夫子气得一下子跳起来,哆嗦着手指对着顾知兰说道:“你,顾知兰,你一个小小女子,竟这么狠的心!”
崔阅抱着手臂站在顾知兰身后,凭借这份威压,想来杨夫子也不敢倚老卖老,对顾知兰动手吧。
杨夫子上前揪住顾知兰的衣袖:“走,去找族长评理!”
崔阅上前,轻轻掰开杨夫子的手,他压根没用一点力气,不过是四点拨千斤地轻轻一掰,结果杨夫子双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草,怎么忘了,为老不尊者的绝技就是碰瓷呀。
学堂的门房是一直跟着杨夫子的,进来一看杨夫子晕倒在地,连忙送信出去,不一会儿,族长便赶来了,身后跟着顾学舟和孩子们。
杨夫子的老婆也来了,是个三角眼的干瘦老太太,进门一看晕倒在地的老头子,右脚有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做出震惊状,紧接着就扑上去失声痛哭:
“老头子呀,你怎么了,怎么就忍心丢下我老太婆并这一大家子呀,这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呀,哎呦喂。”
“老头子,你说话,是谁,是谁如此恶毒,你为西望村的孩子们操劳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这么狠心要了你的老命呀!我苦命的老头子啊。”
门房指着顾知兰说道:“我都听见了,是她把杨夫子气死的!她要把杨夫子赶出学堂!”
顾知兰皱眉说道:“你这么咒他还吗,人还没死呢。”
一听这话,那三角眼老太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知兰呀,你的心也太狠了,我们老杨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体谅你的不易,帮着你照看这些孩子们,费心教导孩子们成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顾知兰心想,有个屁的苦劳,每天晒晒太阳念一念书,就能拿一年十两六钱银子,他根本是舍不得这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好差事!
顾知兰蹲下身去,看着杨夫子装晕的模样,装的有模有样,嘴唇还刻意地抖动着,就有点想笑。
“杨夫子,您在我这开蒙学堂教书已满一年,若您今日能醒过来,亲手签下辞呈,我给您三十一两八钱银子,算作我顾知兰给您养老。”
顾知兰说完,便席地一坐,托腮等待。
众人也都屏息凝神,目光齐齐落在杨夫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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