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人,不仅不救,还要往他的心口上,再狠狠地踩上一脚!
“让开!都给我让开!”
程大山的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他通红的双眼,吓退了几个想要上前拉扯他的人。
他背着儿子,踉踉跄跄,如同行走在炼狱之中。
街道,明明不长,他却感觉永远也走不到头。
背上的程凡,身体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程大山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难道,今天真的要和儿子一起,死在这里吗?
就在他意识都开始模糊,脚步越来越沉重的时候。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临行前,在村口告别的时候。
江举人,递给了凡儿一封信。
“程凡,去了云安县,若有难处,可去城东找‘济世堂’的刘掌柜,他是我故交,递上我的名帖即可。”
济世堂!
刘掌柜!
城东!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程大山那片混沌绝望的脑海!
对!
还有希望!
江举人是官老爷,他介绍的人,肯定不一样!
一股求生的本能,一股为子寻命的强大力量,从他早已枯竭的身体里,重新爆发了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辨认了一下方向。
城东!
他不再理会周围的叫骂和投掷过来的杂物,认准了一个方向,用肩膀,用身体,狠狠地撞开了一条血路,再次狂奔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目标,无比清晰。
城东,济世堂!
那是他和他儿子,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生机!
就在程大山背着程凡,在云安县城的唾骂和围堵中,为一线生机亡命狂奔之时。
数百里外的安平县,程家村。
程家小院里,香火缭绕。
正堂的简陋供桌上,点着三炷清香,青烟袅袅,升腾着一家人最虔诚的期盼。
何秀英领着三个女儿,程英、程澜、程灵,齐刷刷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们已经这样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求老天爷保佑,求各路神仙保佑,保佑我家凡儿,府试顺遂,金榜题名……”
何秀英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祈祷而变得有些沙哑。
她的额头,因为反复的叩拜,已经微微泛红。
大姐程英跪在母亲身旁,神情肃穆,目光坚定地看着那摇曳的香火。
她不像母亲那样絮叨,但紧握的双拳,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与期盼。
弟弟是全家的希望,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二姐程澜性子最是活泼,此刻也收敛了平日的跳脱,学着母亲的样子,小声地嘀咕着:“神仙爷爷,县令老爷,你们可得看清楚了,我弟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们一定要让他考个案首回来!等他当了大官,我们给您重塑金身!”
最小的程灵还有些懵懂,但看着母亲和姐姐们严肃的样子,也乖巧地跪着,一动不动。
院子里,程家爷爷拄着拐杖,来来回回地踱步,每走几步,就要伸长了脖子,朝村口的方向望上一眼。
那焦灼的模样,仿佛一只等待雏鸟归巢的老雀。
“爹,您歇会儿吧,这来来回回的,别把自个儿给累着了。”程英不忍心,起身劝道。
“歇不住,歇不住啊!”程爷爷摆摆手,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凡儿和他爹,到地方了没有,路上顺不顺当,吃得好不好,住得惯不惯……”
一家人的心,都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系在了远在云安县的程凡身上。
就在这时,村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
一个村民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程家小院,他甚至来不及喘口气,脸上是惊恐和怜悯交织的复杂神色。
“不……不好了!程大叔!秀英嫂子!”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院外,声音都在发颤:“县……县里来人了!说是……说是从云安县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何秀英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站起身,冲到那村民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是凡儿的消息吗?是不是他考上了?是不是考上案首了?!”
那村民看着何秀英那张写满了期盼的脸,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痛苦地别开了头。
何秀英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你说话啊!你快说啊!”她用力地摇晃着村民的胳膊,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嫂子,你……你挺住……”
村民终于鼓起勇气,艰难地吐出那句残忍的话。
“信儿上说……程凡……程凡在云安县考场上,突发恶疾,感染了风寒……”
“人……人已经快不行了……”
“让……让你们赶紧过去,兴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轰隆——!
这几句话,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惊雷,在何秀英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最后一面?
她的凡儿……快不行了?
怎么会?
怎么可能!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那个会笑着安慰她,会让她照顾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何秀英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松开手,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娘!”
“娘!”
程英和程澜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从两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母亲。
“哇”的一声,何秀英再也忍不住,一口心血喷了出来,溅红了胸前的衣襟。
“凡儿……我的凡儿……”
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声音,不似人声,像是杜鹃啼血,充满了无尽的悲恸与绝望。
“不可能!我不信!这是假的!都是假的!”二姐程澜双目赤红,疯了一样地冲到那报信的村民面前,“你在胡说!是谁让你来胡说八道的!我弟弟怎么会死!他不会死的!”
“是……是县里驿站传来的官信,千真万确啊……”村民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连连后退。
“爷爷!”大姐程英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直沉默着的老爷子,身体僵直地站在原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手中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我的大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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