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在场的人无不心酸落泪。
决定,就这么做下了。
程家不能没有男人,但程家的女人,在这一刻,撑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村长立刻去安排牛车。
村里的妇人们,有的去帮程家收拾行李,有的熬了热粥端过来,有的则拿出自家攒的鸡蛋,硬是塞进了程家的包裹里。
整个程家村,都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动了起来。
程英冷静地指挥着一切,她让程澜在家照顾爷爷和昏沉的母亲,自己则和三妹程灵,准备跟着牛车去云安县。
她知道,这一路,前途未卜,凶险万分。
但她更知道,如果她们不去,她们会后悔一辈子。
就在牛车准备好,程英即将上车的那一刻。
何秀英挣脱了旁人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她一把拉住程英的手,将一个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塞进了她的怀里。
“英儿,这里面……是家里剩下所有的积蓄,还有凡儿上次给的银票……”
“到了云安县,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把凡儿给救回来!”
“要是……要是钱不够……”何秀英咬着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你就把娘的嫁妆,那只银镯子,也当了!”
“娘……”程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别哭!”何秀英用力地替她擦掉眼泪,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迸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
“你是大姐!从现在起,你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你不能倒!”
“记住,找到你爹,找到你弟弟!把他们,完完整整地,给娘带回来!”
程英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决绝地爬上了牛车。
“驾!”
随着一声鞭响,牛车在全村人担忧的目光中,缓缓驶出了村子,朝着那条通往未知命运的道路,疾驰而去。
车轮滚滚,碾碎了夕阳的余晖。
也碾过了一个母亲,破碎的心。
夜色,如同巨大的墨砚,将天地彻底染黑。
通往云安县的官道上,一辆牛车正在疯狂地颠簸前行。
赶车的是村里最壮实的汉子,程铁牛。他把牛鞭甩得“啪啪”作响,嘴里不停地吆喝着,催促着老牛用最快的速度奔跑。
车厢里,程英紧紧地抱着三妹程灵。
程灵年纪小,早已在颠簸中哭累了,蜷缩在姐姐的怀里,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程英却毫无睡意。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这黑夜望穿,直接看到云安县城,看到她那生死未卜的弟弟。
“最后一面……”
报信人那残忍的话语,像一根毒刺,反复扎着她的心脏。
不!
不会的!
凡儿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他怎么会出事?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可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却像附骨之疽,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母亲塞给她的那个钱袋。
沉甸甸的。
那是全家的希望,是弟弟的救命钱。
她想起了弟弟临走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说:“姐,等我回来,给你们买新衣服,买大宅子。”
他说:“以后,家里的重担,我来扛。”
那个总是默默为这个家付出,用他那尚不宽阔的肩膀,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的少年……
程英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凡儿,你一定要撑住!”
“姐姐来了,我们都来了!”
“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们的,你不可以食言……”
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泪水,悄无声息地划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车板上。
……
与此同时,云安县。
城东,济世堂。
“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砸门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医馆里早已熄了灯,只有一个负责守夜的小药童,被这声音惊醒。
“谁……谁啊?大半夜的,看病等明天!”药童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喊道。
“救命!求求您开开门!救命啊!”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绝望的哭喊声。
药童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上衣服,点亮一盏油灯,走到门后。
“到底什么事?”
“我儿子……我儿子快不行了!求大夫救救他!”
药童从门缝里朝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的汉子,正背着一个人,跪在医馆的台阶下。
那汉子满脸血污和泪痕,后背上还沾着烂菜叶和干涸的蛋液,看起来狼狈不堪。
“又是来看病的?我们刘掌柜说了,病得太重的,快不行的,我们不收,免得砸了招牌。你还是去别家吧。”药童皱了皱眉,就要关上门。
就在这时,门外的汉子,那个已经濒临绝望的程大山,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掏出一封被汗水浸透的信函。
“别!别关门!”
“这是……这是江举人……安平县江举人的名帖!”
他高高地举起那封信,声音里带着泣血的祈求。
“江举人说,若有难处,可来找刘掌柜!求求您,让我见见刘掌柜!”
“江举人?”
听到这个名字,药童的动作一顿。
安平县的江举人,刘掌柜确实提起过,说是他的至交好友。
他迟疑地打开门栓,接过那封信,借着灯光一看,信封上的印鉴和字迹,确实是江举人的亲笔。
“你……你等着。”
药童不敢怠慢,连忙关上门,拿着信,匆匆跑向了后院。
程大山跪在冰冷的石阶上,死死地抱着背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程凡,感觉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能感觉到,凡儿的身体越来越烫,呼吸也几不可闻。
他的心,也随着儿子的呼吸,一点一点地沉入冰窖。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如果这里再拒绝他……
程大山不敢再想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再次打开。
一位身穿锦缎长衫,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在药童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
他正是济世堂的掌柜,刘一手。
刘掌柜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状若疯魔的程大山,以及他背上那个面色赤红、人事不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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