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篝火晚宴设在风景优美的重湖湖畔,烤得滋滋冒油的肥美羊后腿,那叫一个香飘十里!
所以,便把瓜尔佳贵人从清嘉苑给勾搭出来了。
“给贵妃娘娘请安,给宣妃娘娘请安!”瓜尔佳贵人着一身缠枝莲纹锦衣,娉婷万福一礼。
见来的是个美人,宣妃萨仁着实欢喜,“诶?是瓜尔佳贵人啊!前阵子在太后那儿见过你呢。”
瓜尔佳贵人柔声应了一声“是”,眼睛便被炭火之上烤得微焦流油的肥美羊腿吸走了目光,瓜尔佳氏忍不住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听闻科尔沁刚刚进献了一批肥美羔羊……
宣妃萨仁倒是十分热情好客:“相逢即是有缘,不如留下来一块吃烤羊腿吧!”——反正这么大一只羊腿,她和佟贵妃两个人也吃不完,况且还有烤羊肋排、铁板烧羊肉,以及一大锅鲜美的羊肉汤。
瓜尔佳贵人有些忸怩,但这烤羊腿的香味实在是太霸道了,再加上那滋啦滋啦油花儿灼烧的声音,瓜尔佳贵人努力克制了半晌,还是没能克制住,她红着脸道:“那嫔妾就叨扰了。”
宣妃萨仁哈哈一笑,招手道:“来来来,羊腿马上就好,先喝碗马奶酒润润喉!”
然后,宣妃就亲自拎起十斤重的大坛子,哗啦啦给倒了满满一碗。
才刚落座的瓜尔佳贵人:Σ(⊙▽⊙“a
看小美人这表情就知道,必定是个不能喝酒的。
舜英嗔笑道:“你这个粗人,这是要灌醉人家么!”马奶酒的度数虽然不高,但也禁不住论碗喝啊!虽然宫碗小巧玲珑,但一碗也有半斤酒啊!
瓜尔佳贵人俏脸僵硬,她连忙摆手道:“嫔妾当真不会饮酒……”
宣妃萨仁顿时觉得无趣,她撇撇嘴:“不会喝酒你来作甚?”
舜英扶额,“瓜尔佳贵人是来吃羊肉的!”——不是来陪你当酒蒙子的!这个萨仁,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说罢,舜英抄过了那碗酒,“罢了,这碗酒,本宫替瓜尔佳贵人干了!”
说罢,舜英略一仰脖子,三两下一饮而尽。
瓜尔佳贵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时间满心都是感激与钦佩之色,“没想到后宫之中还有贵妃娘娘这样豪情仗义之人。”
舜英被小美人捧得颇有几分飘飘欲仙,便愈发温柔:“给瓜尔佳贵人来盏奶茶。”
“多谢贵妃娘娘。”瓜尔佳贵人声音娇柔而甜美。
宣妃萨仁咕哝道:“你又怜香惜玉了。”
舜英嗔怪道:“喝你的酒吧!”
然后吩咐烤羊腿的太监:“切一盘羊腿肉来!”
“嗻!”
此刻桌上已经摆了炭烤羊排、铁板炙羊肉和雪白的羊汤,就差烤羊腿肉了。
那太监刀工一绝,一会儿功夫,便端了一大盘子滋滋冒热气的微焦的羊腿肉,上头还撒了一层香料,在热气的激发下,香气更加浓郁了。
瓜尔佳贵人又偷偷咽了一口口水,但还是生生忍着看着两位娘娘先动了筷子,才兀自夹了一块烤羊腿肉。粉嫩的小嘴小心翼翼地呼呼吹了一通热气,才小心地送进了嘴里。
烤羊腿!绝顶美味!
瓜尔佳贵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香啊!”
宣妃萨仁微微自得,“那是!这只羊可是我亲自挑的!”
瓜尔佳贵人:……
一个妃子娘娘跑去羊圈挑羊——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寂静。
这时候,远处突然飘来孩童的声音:“额娘,我也要吃烤羊肉!”
因离得颇远,因此只有舜英那足够灵敏耳朵才能捕捉到,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似乎在哪里听过。
随即便响起了一个更令人熟悉的中年女子的声音:“还好好,回头叫小厨房给你做。”
哦豁,原来是德妃和十四阿哥啊!
舜英转头望去,可惜被高大的古树遮挡,什么都瞧不见。
“怎么了?”宣妃萨仁把嘴里的烤羊腿肉咽下去,忍不住问道。
舜英摇了摇头,“没什么。”
却忽地又听到十四阿哥略有些尖锐的声音:“不!我就要在这里吃!!”
熊孩子啊……
萨仁蹙了蹙眉头:“好像有什么人在那边。”
倒不是萨仁也耳力惊人,而是十四阿哥突然加大了音量,只是萨仁到底是听不清的。
然后便又是德妃那无奈又有些气恼的声音,“这里不干净,小十四乖,额娘叫小厨房给你做的羊肉保准又干净又好吃。”
舜英脸黑了几分,你才不干净呢!
如此肥美的烤羊腿,如此美味的马奶酒,舜英原本不想理会德妃母子的,但德妃嘴巴既然不干净——
“我也隐约听到前头林子里有声音,贺圣朝,你去瞧瞧,若是后宫哪个嫔妃在,便请过来吧!”舜英淡然吩咐道。
“嗻!”贺圣朝虽是贵妃宫中的首领太监,但素不受待见,许多跑腿的活儿贵妃主子宁可差遣岁余、彤霞等贴身宫女,也不肯使唤他。如今得了传话的差事,贺圣朝自是喜不自胜,一溜烟就去了。
约莫一刻钟后,便见贺圣朝引着德妃母子现身了。
宣妃萨仁露出意外的神色,“还真有人!”
德妃面容远远瞧着有些挂不住,但近前之后,便已然是一张和煦笑脸了,“叨扰贵妃娘娘和宣妃姐姐了。”德妃万福一礼,端的是谦和。
宣妃亦少不得起身还礼,瓜尔佳贵人更是早早起身立于一侧,屈膝见了万福,“给德妃娘娘请安!”
十四阿哥亦似模似样地打了个千儿,口称“娘娘万福”,眼睛便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那烤羊腿肉了。
德妃眼睛飞快打量着瓜尔佳贵人那娇俏的容颜,瓜尔佳贵人的嘴角还依稀有几颗星星点点的油花,显然是擦过了、但没完全擦干净。
“真没想到,瓜尔佳贵人也喜欢吃烤羊腿啊。”德妃笑容满面。
瓜尔佳贵人脸颊微微泛红,“宣妃娘娘在清嘉苑外不远处宴请贵妃,嫔妾……只是过来请个安,未成想两位娘娘这般热情好客……”
宣妃哈哈一笑:“德妃和十四阿哥不妨也坐下吃些羊肉吧,我亲自挑的羊,不消说,自是数一数二的鲜美肥嫩!”
德妃忍不住掩了掩唇角,眉宇略垂,手中却攥着十四阿哥的手,“娘娘相邀,本不该拒绝。可是今日实在不巧,我与十四阿哥已经用过晚膳了。这孩子脾胃不和,吃多了若是积食了就不好了。”
宣妃一脸悻悻,“那就算了吧。”省得吃出什么毛病来,倒是她的错了!
十四阿哥有些不高兴了,“额娘,我想吃!”
宣妃腹诽:想吃也不给你吃!
甚至宣妃还夹了一块肥美的烤羊腿肉送进嘴里,“嗯!香!今日这羊腿烤得极好,赏!”
烤羊腿的太监忙不迭磕头,“谢娘娘赏!”
十四阿哥馋得都快哭了,“额娘~!”
德妃脸上那谦和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小十四乖,回头额娘也叫小厨房给你做一样的烤羊腿可好?”
十四阿哥眼圈都红了,“不!我就要吃这个!”
德妃心下又是恼怒又是烦恨,怎么出来散散步都能碰上宣妃与贵妃烤羊腿?!这可是畅春园行宫,不是荒蛮的科尔沁草场!!大庭广众,烟熏火燎,成何体统?!
偏偏宣妃是太后的至亲,而佟贵妃位份又高于她!
“小孩子不懂事,叫两位娘娘见笑了!”德妃强忍着不满,一脸谦恭地赔罪。
舜英缓缓饮了一口马奶酒,一副宽宏大度的模样,“不妨事。”
放下宫碗,舜英淡淡问:“藏拙斋离此处甚远,德妃怎会来此?”——先前在太后的寿萱春永殿外烧烤,引来了德妃——那里确实离着藏拙斋不远。所以萨仁这回特选了离得远、风景又好的重湖湖畔,没想到又遇到了德妃了。
丫的阴魂不散啊!舜英暗暗腹诽。
“还真是巧啊。”舜英幽幽道。
德妃艰难维持着端庄得体的微笑:“今夜月色极好,便想着夜下莲花必定好看,所以便来此处了。”
舜英瞟了一眼重湖之上,莲叶重重叠叠,而莲花……却一朵朵闭合着,像羞赧的少女。
宣妃露出古怪之色,“莲花……到了晚上就合上了,有什么好看的?”
德妃笑容僵住了。
舜英掩唇笑了,“你也真是的,说话这么直白作甚?!”——德妃实在是太不走心了,也不找个好点儿的借口!
舜英笑语不啻是一记耳光,德妃再也维持不住笑意,她屈了屈膝盖,“今夜是臣妾打扰了,臣妾告辞!”
德妃说罢便拽着哼哼唧唧的十四阿哥远去了。
舜英笑得花枝乱颤,她看向如今最得宠的小美人:“你可明白了?”
正吃着炙羊肉的瓜尔佳贵人:……
数息之后,瓜尔佳贵人恍然大悟,“嫔妾明白了。”——如今正是莲花盛开的时节,清嘉苑也染了莲香,所以皇上最近常来清嘉苑留宿。
宣妃萨仁一头雾水,“明白了什么?”
舜英夹了块烤得微焦的小羊排给她,笑眯眯道:“你无须理会,吃吧!”
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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