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贵妃、两个妃子齐齐摁住了永和宫和南三所，接下来的日子里，无事发生。只是里头的四福晋自是受了不少委屈。
如此直至皇帝回銮。
宁寿宫。
嫔妃齐聚，唯独少了个德妃。
太后老脸有些沉，康熙神色间也有些不愉，侍立在侧的五公主宝音小脸惴惴，几度偷偷打量佟贵妃，却不敢多看，急得手心都冒了汗。
“贵妃打理六宫辛苦了。”康熙的语气温和的依旧，“朕带了些特产回来，回头就叫人送去你宫里。”
“多谢皇上赏赐。”舜英自是少不得起身谢恩。
太后看到宝音局促的小脸，不禁叹了口气，“德妃从前是最贤德宽厚的，如今怎的……犯了这等糊涂！”而且还不是这一桩罪过，连那陈年旧事竟也是德妃诬陷！想到此，太后心里甚是不愉。
五公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祖母……额娘她——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太后顿时更加不悦了：“误会？难道贵妃还会冤枉了德妃不成？！”
见太后毫不犹豫选择相信佟贵妃，惠妃与荣妃顿时心安了。
宜妃也是暗自窃喜，这个德妃，终于是栽了！！而且还是栽到贵妃枪口上！若换了是温僖贵妃，只怕太后少不得存疑呢。
“儿臣不敢这么想！”宝音急忙叩首不迭。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哀家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
“旧事已矣，哀家不欲深究。”看在五公主的份儿上，太后不打算计较德妃当年的欺瞒利用，那陈答应，本就是背主之人，死不足惜。
宜妃心道，五公主一番求情，竟生生抹了德妃一半的罪责。德妃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王贵人，你可有异议？”太后看向侍立在侧贵人王氏，毕竟是王贵人出言指正德妃虐伤十五阿哥、嫁祸陈答应一事。
王贵人忙不迭跪拜，“嫔妾但凭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微微颔首，最终看向康熙：“既如此，皇帝做主处置便是。”
坐在底下绣墩上的僖嫔忍不住小声道：“难道不彻查一下了吗？”
一时众妃纷纷无语凝噎了，彻查便意味着怀疑佟贵妃的审问结果！退一万步讲，就算真要彻查，也不能当着佟贵妃的面儿说啊！
僖嫔这脑子，舜英都生不起气来。
“僖嫔这话是什么意思？”宣妃柳眉倒竖，“你是对贵妃的审查结果，有什么异议吗？！”
僖嫔急忙站起身来，“嫔妾没有这个意思，嫔妾……只是惊闻此事，一时有些不敢置信罢了。”
五公主心想，这位僖嫔娘娘虽不怎么聪慧，但所言且恰中她心声。五公主自襁褓时便养在了太后膝下，不曾尽欢生母膝下，本就心存歉疚，冷不丁的，叫她如何能接受自己的母亲竟是个戕害幼弟、陷害嫔妃的毒妇呢？明明，额娘是那样温柔，素日里亦是颇与人为善。
未成想，到了这时候，后宫之中竟只有僖嫔肯美言一二……
五公主忍不住想，难道额娘真的做了什么？
舜英莞尔一笑，“事关皇嗣，的确应该慎重一些。皇上若有心彻查，自然再好不过了。”
当年旧事，或许还有和稀泥的空间，高庶妃的小产已是太医院确诊的事实了。以惠妃的聪明，这么长时间过去，纵然里头有猫腻，也必然早已处理干净。
既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让康熙再彻查一遍。
惠妃也连忙道：“贵妃娘娘所言甚是，德妃妹妹幽禁期间也哭嚎不已，臣妾想着，或许她有什么苦衷也不得而知呢。”
五公主松了一口气，额娘的人缘看样子也并不差。
荣妃亦温声细语道：“是啊，德妃妹妹或许只是严厉了些，臣妾相信，她绝非有意谋害皇嗣。高庶妃小产……想来只是个不幸的意外。德妃妹妹这会子想必也后悔得紧。”
啧啧，听听，多会说话！
看着是求情，二妃却都意在做实德妃谋害皇嗣之事。
康熙略一沉吟，便道：“皇额娘，朕前头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理，后宫的小事，便容后再说吧。”
容后再说，便是要私下彻查一番了。
舜英自是不惧，她微笑道：“臣妾禁足德妃，只为等皇上和太后回来做主处置。如今既然皇上太后已经回来了，德妃禁足自是可以解除了。”
“那倒是不必。”康熙抬了抬手，康熙倒是不怀疑佟二会污蔑德妃，佟二的性子，素来刚猛直接，若真恨极了德妃，只怕会直接动拳头。只是这里头有没有旁人的手脚，还需再查查。
“既是戴罪之身，便继续关着吧。”永和宫的高氏都小产了，德妃最起码也难逃照顾不周的罪责，关着她，不算冤屈。
没了的只是个未出生的孩子，康熙自然是毫无伤心的，只是事关他的子嗣，总归还是要彻查一番的。罪魁祸首必须严惩，否则日后有样学样，整个后宫便要不安分了。
皇帝挥一挥衣袖，走得甚是轻快。
嫔妃们亦纷纷跪安。
扶着太后回到暖阁，五公主却甚是惴惴，“皇祖母……”
太后板着脸道：“你皇阿玛断然不会冤枉了你额娘，你安心等着便是。”
其实五公主很想去永和宫看望一下生母，但皇阿玛都是额娘是戴罪之身了，五公主自是不敢提这事儿，“我、我想去看看七妹妹。”
七妹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太后轻轻一叹，“去吧。”
回到景仁宫，舜英甫一坐定，便吩咐道：“皇上和太后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四福晋便可以回去了。”这阵子倒也是苦了她了。
“嗻！”贺圣朝打了个千儿，便去安排了。
五公主原是要去南三所，但还是忍不住自永和宫门外经过，结果便看到四嫂乌拉那拉氏从里头走了出来。
是了，月前贵妃的家信曾有言，说额娘气急攻心病倒，贵妃便安排了四福晋去永和宫侍奉。额娘的病不是早就好了么，四嫂怎的这会子才出来？
五公主心想疑惑，便忙上前屈膝一礼，正要问安，却不由惊在当场！四福晋那原本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如今赫然上一道堪堪结痂的暗红伤疤！
“四嫂怎么受伤了？”五公主震惊之余不由心惊，这永和宫中还有谁还伤害皇子福晋？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但五公主不敢置信。
四福晋苦笑了笑，“公主又何必明知故问？”
五公主一时张口结舌，额娘不大喜欢四嫂，她自是晓得的，可额娘性子素来温和，怎会动手伤人？
四福晋打量着五公主的神色，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罢了，公主便当我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吧。”
说罢，四福晋拂袖而去。
五公主本来还想跟四福晋问问德妃的近况，以及此案的细节，但见四福晋这般模样，倒是不好追问了。
罢了，先去看望七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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