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贵妃娘娘面色渐渐可怖起来,大夫人自是大气不敢出,可老太爷的吩咐她不敢不遵从。因此哪怕这会子吓得腿都软了,还是只得硬着头皮道:“令容格格素来敬慕您,东府公爷也是愿意的。”
舜英冷冷地瞪了过去,“那你们可有问问令容与她额娘,她们是否愿意?!”
大夫人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姑奶奶哟,如今这气势胜过以往不知多少倍!
大夫人只得强撑着道:“能够入宫侍奉,是天大的福气,想来她们是愿意的。”
二夫人完颜氏急忙拉了大夫人一把,“别说了!”——就算是老太爷的吩咐,你给传话也就是了,何苦说这些不该说的话,倒是惹娘娘更生气了!
完颜氏急忙福了福了身子,“娘娘息怒,大嫂也就是个传话的,这些都是老太爷和公爷的意思。”
大夫人诚然只是传话的,但是佟家的荣耀与宫中息息相关,贵妃无子,大夫人心里自是也有些想法的。尤其他夫君与儿子都是不成器的……
舜英冷哼了一声,“真是可惜,你是没有女儿的,要不然,哪里轮得到令容!”
大夫人脸皮微微涨红,令容青春韶华,而皇上的年纪……都够做她的祖父了。大夫人想到此,一时有些无地自容。
舜英冷冷道:“告诉两位公爷,尽快给令容给淑质择个门当户对的年轻俊彦,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整天就知道算计家里的女人,你们一天不吸女人的血便活不下去吗?!
完颜氏连忙称“是”不迭。
琼芳也忙劝慰道:“如今已不是刚入关的时候,令容是晚辈,入了宫成何体统?!”
舜英一时不免想到清朝早期确实搞过姑侄共事一夫的丑事,孝庄太后就是嫁给了她姑父!如今太后亦如是!
真是想想就叫人作呕!
大夫人虽不赞同琼芳的论调,但看佟贵妃面上仍有怒意,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只讷讷点头。
“行了,若没有别的事儿,便退下吧。”舜英自是没了会亲的心情,早知如此,她就该只接见琼芳一人的!
众人走后,岁余忍不住道:“大夫人平日里挺温柔的性子,今儿怎的……”
舜英“哼”了一声,顺手掐了掐春兰的纤长的翠叶,“她倒是还有几分羞耻心!”不像那两个畜生,卖女求荣卖得毫不脸红!
尤其是鄂伦岱,舜英原以为这个大堂哥只不过就是性子高傲了些、刚愎自用了些,没想到跟佟国维是一路货色!
“呸!”恶心人的玩意儿。
岁余叹道:“东府二爷前些年中了进士,又选了庶吉士,进了南书房行走,前阵子又擢侍讲学士——可谓是前途无量。”
弟弟出息了,鄂伦岱怕是难受得紧了。
岁余又低声道:“东府已经分了家了,三爷也沾了二爷的光,入了仕。”
舜英揉了揉眉心,而鄂伦岱原本官居领侍卫内大臣,又有一等公的爵位,原是极其煊赫了。可惜去年因为收受贿赂、欺压商贩,被弹劾了,因此被贬为一等侍卫,前不久倒是授了个散秩大臣的衔儿,可惜并无多少实权。
弟弟荣升、而他贬职,虽说官位仍高于弟弟,但这厮心里必然十分不安,所以佟国维一游说,这厮立马就同意了。
舜英实在气得够呛,她原以为佟国维卖女求荣已经够无耻的了,如今连堂孙女也要卖!!还想让她做引荐之人!
佟国维老登和鄂伦岱中登通通都不要脸了,而且还想让她来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儿!!
什么玩意儿啊?!!
简直是一点逼脸都不要了!
“无耻之尤!”舜英薅了一把兰花叶子,生生给揉烂在手心里!
岁余连忙替她擦净手心,柔声道:“娘娘息怒,这种事情皇上也绝无可能应允。”——毕竟皇上还要脸呢。
舜英冷哼一声,康麻子要是敢应允,她也就彻底不忍了,直接甩这厮十几个昏沉咒,直接把他给咒死得了!
虽说太子登基后,必然不会善待佟家,但想来也不至于太为难她。只是母族一旦失势,恐怕琼芳与兰藉的日子要难过了……唉!
舜英深深呼出一口气,还没到那么份儿上不是么。
康麻子最近也挺乖觉,没来烦他。
岁余低声道:“这事儿,要不要着人禀报皇上一声。”
舜英冷眼睨了一眼侍立在角落里装石像的贺圣朝,“不必,这宫里还有什么事情是皇上不知道的?”——就算她不说,贺圣朝也会去报信的。
贺圣朝挤出个谄媚的笑脸。
舜英顿时生出三分厌烦之意,便索性去佛堂修炼了。
她前脚进佛堂,贺圣朝后脚就差遣太监顺喜去乾清宫报信了。
康熙得知此事,先是诧异,而后也是一脸烦恶,“佟家还真是贪心不足,在朕的后宫出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竟还不知足!”还有这个鄂伦岱,原以为只是有些过于傲气,没想到竟这般上不了台面。
康熙不禁心道,回头就把这厮调任外地!
逾月,一等侍卫、散秩大臣鄂伦岱迁山西布政使——一等侍卫是正三品、散秩大臣是从二品,布政使也是从二品。按理说只是平调,可实际上离开了权力的中心,也失了皇帝的信任。
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后来听闻令容定了亲,未婚夫是外祖家的远房表哥,倒是一桩门当户对的良缘。淑质与其生母随鄂伦岱去了山西任上,后来婚许山西巡抚之子,亦称得上般配。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鄂伦岱滚出了京城,倒是叫舜英心里气顺了不少。
想着康麻子总算做了一回人,舜英便绘制了一幅《海上仙山图》,并一盒精致的糕点,差贺圣朝送去了清溪书屋,也算聊表心意了。
是的,而今已是四月光景,康麻子奉太后凤驾,并后宫一干高位嫔妃、并若干年轻貌美的小嫔妃,以及皇子公主们一并来到了熟悉的畅春园行宫。
翠薇馆花木葳蕤,岁余领着两个贴身侍女正在书房拾掇颜料。
舜英则歪在一旁的美人榻上,那幅《海上仙山图》看似绘的是蓬莱、方丈、瀛洲三岛,实则是灵霄仙洲南部的三座灵气充裕的仙岛。不过舜英并未注明这点,康麻子是否认得出来,她就懒得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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