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青敛衽行礼：“太后娘娘驾临，是臣妇的荣幸，怎会打扰。快请进。”
胡八郎也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商素素不紧不慢地走进院子，目光在院中景致上扫过，像是在审视什么。
走到客厅坐下，丫鬟奉上茶水，她却没碰，直勾勾地看着商青青：“听说近日江南秋收大好，商夫人的田庄收成颇丰？哀家今日前来，是想跟商夫人商量件事。朝廷军饷紧张，还望商夫人能多捐些粮食，支援前线。”
商青青心里一凛，果然是为了粮食来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笑着道：“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妇的田庄虽有收成，但除去朝廷赋税和分给佃农的部分，剩下的也只够自家食用了。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支援前线，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商素素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也冷了几分：“哦？是吗？哀家怎么听说，商夫人在金陵建了一座大粮仓，里面囤积了不少粮食呢？”
商素素的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商青青心里。
她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气愤：“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商府的田庄向来按时缴纳赋税，一分一毫都没少过！如今秋收刚过，该交的早已送入国库，您现在突然来要粮食，莫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商素素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撇去浮沫，眼神轻蔑地扫过商青青：“哀家说的不是赋税。商夫人在金陵囤积粮食的事，别以为能瞒得过哀家。你那粮仓藏得再隐蔽，也逃不过哀家的眼线。”
她顿了顿，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威胁，“你别以为仗着是陛下养母就能嚣张。告诉你，他能登上大位，全靠我的支持！若不是我点头，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凭什么坐龙椅？他要是跟我不一条心，我随时可以下一道诏书，废了他这个皇帝！”
“你敢！”商青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商素素的鼻子，“当年你跟先帝一起，在朝堂上党争不断，把朝堂搅得乌烟瘴气！如今半壁江山落入北方蛮族之手，百姓流离失所，这都是你们造的孽！现在还要继续祸害江东百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商素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锐地笑了起来，“在这乱世之中，良心能值几个钱？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固朝纲！若不是哀家力挽狂澜，这江东之地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至于粮食，前线将士要吃饭，朝廷要运转，你一个商贾之家，囤积这么多粮食干什么？不如拿出来，为朝廷分忧！”
“为朝廷分忧？”商青青冷笑，“我看你是为自己分忧吧！那些粮食是我留给佃农和应对荒年的，绝不可能给你们用来争权夺利！”
商素素脸色一沉，拍案而起：“商青青，你别给脸不要脸！哀家亲自上门讨要，是给你面子！你若是执意不肯，就休怪哀家不客气！”
“不客气又如何？”胡八郎不知何时已站在商青青身后，伸手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商素素，“太后想在我商府动手？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商素素看着胡八郎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心里咯噔一下，却仍强撑着气势：“胡先生，这是朝廷与商府的事，与你一个外乡人无关！”
“青青是我的妻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胡八郎上前一步，周身的气息让客厅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分，“想动她的粮食，先过我这关。”
商素素看着胡八郎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终于有些心虚了。她知道胡八郎不是凡人，自己带来的侍卫未必是他的对手，若是在这里闹僵，对自己没有好处。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重新坐下，语气缓和了些：“罢了，哀家今日也不是来跟你们争吵的。粮食的事，哀家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哀家要看到你的态度，否则，休怪哀家对商府不客气！”
说完，她站起身，狠狠瞪了商青青一眼，带着宫女太监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商青青就无力地坐回椅子上，眉头紧紧皱起。
胡八郎走到她身边，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别担心，她就是在吓唬人。三天时间，我们还有机会想办法。”
商青青握住他的手，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八郎，我们这几天回一趟清溪镇吧。顺便去看看春桃他们，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胡八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商素素步步紧逼，留在金陵只会不断被她纠缠，回清溪镇既能暂避锋芒，也能趁机查看那边的情况。
他点点头：“好，我们明天就出发。我去安排人手，让李二嫂夫妇暂时照看金陵的产业和粮仓，务必守好那里。”
商青青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嗯，有李二嫂夫妇在，我放心。不知道春桃现在怎么样了，今年丝织的生意比往年好了很多，她那边跟辛管事打理起来那么多事，肯定忙不过来。”
胡八郎坐在她身边，拿起桌上的点心递给她：“放心吧，春桃那丫头机灵能干，再说还有庄子上的伙计帮衬，不会出什么事的。我们回去正好能帮她搭把手。”
第二天一早，两人简单收拾了行李，便悄悄离开了金陵。
马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速度不快，商青青掀开窗帘，看着窗外熟悉的田野风光，心里的压抑渐渐散去。“你说，商素素发现我们走了，会不会生气？”她转头问胡八郎。
胡八郎笑道：“生气也没用。我们又没说不回来，只是回清溪镇看看。她总不能连我们回家都管吧？再说，我们走了，她暂时找不到人撒气，也能缓一缓，给我们争取些时间想对策。”
商青青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等我们从清溪镇回来，再跟她好好周旋。”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大多围绕着清溪镇的人和事。
商青青说起西坡村的路嫂，不知道她腌的咸菜有没有做好；胡八郎则惦记着庄子上的缫丝坊，不知道新一批蚕丝的质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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