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长腿一伸，冲着脸色铁青如墨的傅斯年和另外几个表情各异的男人抬了抬下巴。
“听见没？表弟，你那份霸王条款，被我们绾绾一票否决了。”
傅云珊在旁边小声对着手机直播：“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叫绝对权力！我姐，就是规则本身！”
傅斯年没有理会这两个一唱一和的活宝。
他的视线追随着苏绾绾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周身那股冰冷的低气压却越来越沉。
压得站在他身后的沈州几乎想当场掏出速效救心丸，再给自己叫个氧气瓶。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依然亮着，App推送的警报还未消失。
傅斯年面无表情地划掉了通知。
贤者时间？
他觉得，苏绾绾现在的心情，更像是悠闲的甲方，而他们这几个人，就是为了争夺项目指标打得头破血流的乙方。
可笑的是，那位甲方甚至连他们的标书都懒得看一眼，就已经钦定了下一个合作对象。
……
晚上七点，顾淮给苏绾绾拉开椅子，桃花眼笑得风流倜傥。
“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我买单，账单直接寄给某个冤大头。”
苏绾绾坐下，接过服务生递上的菜单，唇角微弯：“那就多谢顾少了。”
傅云珊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姐，你真就把他们四个晾在那儿了？傅斯年那张脸，黑得都能直接拿去当砚台磨墨了。我估计他现在正在房间里研究怎么把你绑起来呢。”
“他脸黑，关我吃饭什么事？”苏绾绾头也不抬，指着菜单开始点，“这个，这个，这个，都来一份。”
她胃口还没完全恢复，点的也未必吃得下，但就是要点最贵的。
对她而言，这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顾淮打了个响指：“上。再来瓶82年的拉菲，给我们绾绾漱漱口。”
苏绾绾斜睨他一眼，没说话。
一顿饭，吃得倒是轻松愉快。
顾淮是个极好的饭搭子，懂吃懂玩，话题天南地北，绝不会让气氛冷下来。
傅云珊在一旁插科打诨，气氛正好。
吃到一半，苏绾绾的手机轻震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条微信消息。
来自季晨。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wLG基地的训练数据图，他的个人KdA和各项指标，全都用红圈标了出来，在榜首闪闪发光。
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苏绾绾挑了挑眉，回了个“猫咪点赞”的表情包。
手机还没放下，又一条消息进来。
是凌星野。
也是一张图，一张速写。
画的是一只慵懒的猫，正从一个华丽的鸟笼顶上，探出爪子，拨弄着下面四只神态各异的狗。
画风凌厉，讽刺意味十足。
苏绾绾轻笑一声，回了一个字：
【像。】
紧接着，温景然的消息也到了。
【今晚天京降温，风大。餐厅的中央空调虽然恒温，但靠窗的位置有温差，记得让服务员拿条披肩。勿食生冷。】
苏绾绾看着这条“医嘱”，面不改色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就在这时，餐厅经理亲自推着一辆餐车，毕恭毕敬地走了过来。
“苏小姐，顾先生，”经理的腰弯成了九十度，“这是傅总特意吩咐后厨，为您准备的。”
餐车上，是一个温控的玻璃罩，里面是一盅热气腾腾的顶级花胶鸡汤。花胶鸡汤旁，还放着一张卡片。
顾淮拿起卡片，念了出来：“补充胶原蛋白，有利伤口愈合。”
他啧了一声，看向苏绾绾：“我这表弟，人没到，遥控器倒是玩得挺溜。”
苏绾绾看了一眼那盅花胶鸡汤，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菜，对经理笑了笑：“心意领了。不过我已经吃饱了。”
经理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顾淮哈哈大笑，毫不客气地把花胶鸡汤拉到自己面前：“绾绾吃饱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替我谢谢我那冤大头表弟。”
餐厅的另一边，傅斯年的专属电梯门无声滑开。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刚结束一个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沈州跟在他身后，低声汇报：“……苏小姐和顾少他们还在用餐。我们送过去的鸡汤，苏小姐没喝。”
傅斯年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偏过头，视线落在了餐厅里那个谈笑风生的身影上。
她正侧着头和顾淮说着什么，唇角带着笑，整个人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放松又惬意。
而他，像个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保镖兼管家。
傅斯年收回目光，语气听不出波澜：“她开心就好。”
沈州低着头，不敢接话。
他觉得，傅总说这话时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的股价，跌停就好”。
晚餐结束后，苏绾绾没回自己房间，绕道去了温景然的套房。
房门没关。
她站在门口，就看到林薇薇正蹲在地上，用一把小小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地毯上散落的拼图碎片，按照颜色和形状，分门别类地放进不同的格子里。
那是一幅极度复杂的星空拼图，几千片。
温景然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温和地开口：“薇薇，这块深空蓝和那块午夜蓝，颜色是有差别的，麻烦你重新分类。”
林薇薇的身体僵了一下，低着头，小声应道：“……好。”
“还有，我想听听助眠视频，但不能是录播，必须是直播。麻烦你找一个语速在每分钟180-200字之间的男主播，声音不能太难听，以免影响我入睡。”
林薇薇的手捏着镊子，指节泛白。
“另外，我房间的加湿器需要用阿尔卑斯山的纯净水，我记得酒店有供应，但需要提前预约。这件事也拜托你了。”
苏绾绾倚在门框上，看得津津有味。
温景然的手段，比傅斯年的直接打压，要诛心得多了。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提着最刁钻的要求，将林薇薇的自尊，一片片地碾碎在地毯上。
察觉到门口的视线，温景然抬起头，看到苏绾绾，他温和地笑了笑。
“绾绾，来看我？”
“不，”苏绾绾走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林薇薇，“我来看我的助理，工作得是否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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