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川眉飞色舞，嘴角高高扬起。
他双手叉腰，下巴微抬，一副“你们都不懂”的神气模样。
“你不懂！”
“不在乎什么招式，也不看有没有面子，只要能解决问题，那就是好招！实用才是王道，懂吗？”
目的达到，时间也不早了。
他不敢再多停留，赶紧把布袋拉严实。
楚砚昭眼前顿时又黑了一片。
楚砚昭：“……”
她在布袋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跟个没脑子的人较什么劲。
再次被楚延川背起来的时候，她虽然依旧感到身体随着他的步伐剧烈晃动。
但她的心情却好了不少。
外宫那段路走得还挺顺利。
可刚一只脚迈进内宫门槛，还没来得及躲进旁边的假山石后。
就被一队刚好巡夜经过的禁军盯上了。
四周很快围上来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
楚延川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站在中间。
没过多久，禁军里就有人借着火光眯眼细看。
“二皇子？”
“你是……楚延川？”
楚延川脸色阴沉如水。
“是我。”
一听到是二皇子，原本围成一圈的禁军顿时泄了气，纷纷往后退开几步。
本来还以为抓到了什么要紧人物，结果白忙活一场。
有人低头拍了拍衣甲上的尘土。
也有人忍不住抬头瞄了眼楚延川，目光中夹杂着同情与讥讽。
毕竟，在宫中行走，谁不知道这位二皇子行事跳脱、不拘礼法？
眼看众人就要散去，楚延川心里刚松一口气。
正欲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岂料耳边又响起一句清亮的问话。
“敢问殿下，背上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提问的是名站在队列前的校尉。
并非刻意为难，而是职责所在。
他下意识地将包袱往身后藏了藏。脑子飞快地转着。
可这哭声……偏偏就在此时响起。
那个被裹在粗布之中、尚不满周岁的女婴，忽然抽噎两声，随即放声啼哭起来。
话音未落，所有在场的士兵都听见了从布袋里传出的小孩哭声。
孩子？
皇宫禁地怎会有婴儿藏于布袋之中？
楚延川心里猛地一沉。
坏了，早知道多磕几个头求平安了！
现在人赃并获，百口莫辩。
刚才还准备走人的禁军立马调转方向，重新围了上来，把他团团围住。
楚延川又一次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二皇子殿下，请您跟属下走一趟吧。”
这时候，楚砚昭已经被从布袋里抱了出来。
由一名年长的女侍小心翼翼接过去。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打量四周，全然不知自己正身处风暴中心。
一路无人阻拦，她被稳稳抱进了承乾宫。
消息早已如野火般传开。
而此时，承乾宫的大门缓缓开启。
长生殿内，楚帝先是看了眼怀里睁着圆眼的小女儿。
又盯住旁边抱着空布袋的楚延川，气得差点笑出声。
那一瞬，皇帝的眼神复杂至极。
有震惊、有愤怒，也有几分荒诞不经的哭笑不得。
“好啊！好啊！好啊！”
连说三个“好”字，语气里全是压不住的怒火。
这不是普通的犯错。
而是在国家危急时刻、百官齐聚议事之际，公然挑战皇权威严的行为。
大臣们都已在宣政殿候着了，偏偏这个时候他二儿子来添乱？
朝廷正面临边境战事吃紧的局面。
北境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报，敌军已突破三道防线，百姓流离失所。
满朝文武齐聚宣政殿，等待皇帝主持大局。
而就在这一刻，身为皇子的楚延川竟为了一个襁褓婴儿搅出如此风波，简直视国事如儿戏！
“你还有啥话说？”
楚帝眯起眼睛，盯着楚延川。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等待那即将出口的辩解。
楚延川一路上都在琢磨怎么脱罪。
“我……”
这时，蒋元德轻步走进殿门。
“皇上，百官已在宣政殿齐聚，专等您驾临议事。”
“打住！先别说了！”
楚帝立刻抬手制止楚延川，甩了甩袖子大步往外走。
此事暂且搁置，国事当前，不容耽搁。
至于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回头再慢慢算账。
走到楚延川面前时，脚步忽然一顿。
“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家里的事不能拿到外头讲。
若再节外生枝，只会让局面更加难堪。
因此，必须先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
把那些大臣们应付过去，稳住局面才是当务之急。
临到门口，他偏过头，目光沉稳地看向身后的蒋元德。
“你不用随我去宣政殿。”
“先把砚昭送回凤仪宫，交给皇后。”
“把她安顿好了，再去寻我。”
蒋元德闻言立即躬身应下。
殿中，楚延川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
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父亲方才撂下的那句狠话。
“逆子！今日之事，朕定要重重责罚！”
整个人六神无主，手心更是湿漉漉的。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然抬头，看见蒋元德正从门口走来。
“蒋公公。”
他低声唤了一句。
“二殿下。”
蒋元德缓缓走近。
他是跟着楚帝一路走过来的老内侍，亲眼见证了这位帝王从少年登基到如今权倾天下的一生。
自然，他也亲眼看着楚延川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一步步长成如今这个冲动却又敏感的少年。
见楚延川那副可怜的模样，蒋元德心里不由一软。
“奴才正要去送公主回凤仪宫。”
“要是二殿下有话想传给淑妃娘娘……我这边也能让人顺道去一趟漪澜宫。”
言下之意，已是非常明白。
这次的事闹得太厉害了。
不仅伤了皇室体面，更是在文武百官面前撕开了皇家内部的裂痕。
眼下，能在这种时刻稳住皇上脾气的。
也就只有那位性子柔婉却极有分寸的淑妃了。
楚延川虽然冲动了些，可并不傻。
相反，他在关键时刻往往能清醒地判断形势。
“多谢蒋公公！麻烦您一定派人给我母妃带话，就说……让她赶紧来救我！”
他的声音因紧张而颤抖。
“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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