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天象示警，星盘紊乱，天狼星入命宫，主灾劫降于君主。而此劫之引，乃因砚昭公主八字冲克龙脉，气运相冲，致使皇上心神受损，昏厥于殿上。为了皇上身体安康，只能委屈砚昭公主暂时留在安旭宫里，避一避风头。等天狼星移出星位，这场劫难自然就过去了。”
“你……”
楚砚昭气得小脸涨红，小手攥紧了绣着玉兰纹的裙角，刚想开口反驳，声音还未出口，脑中突然闪过上回顶撞皇后时的惨痛下场。
那次她因在御花园中直言皇后偏心三皇子，被当场罚跪半个时辰，随后又被责令抄写宫规五遍，每夜不得歇息，抄不完不准用膳。
更让她揪心的是，太子和二皇子竟也因替她求情，全都被皇后下令打了手心，红肿了好几天，连执笔都困难。
今天殿里这么多皇兄在，太子、二皇子、四皇子，连五皇子也站在偏殿角落静候圣裁。
若是她再一时冲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皇后，岂不是又要连累大家受罚？
那她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儿，她心头一颤，原本倔强昂起的小脑袋微微垂下，怯生生地望向龙椅上的皇帝，眼神中带着几分委屈，几分祈求，还有几分强忍的泪水。
“皇上爹爹，砚昭有话讲，能说吗？”
皇帝原本因病情未愈、心绪不宁而脸色阴沉，眉宇间透着疲惫。
可一看楚砚昭那副小心翼翼、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那块坚冰便悄然融化了几分。
他微微坐直身子，语气温和了许多。
“朕的小灵儿，有话就说，不必藏着掖着！爹爹在这里，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那……不该说的也能说？”
楚砚昭咬了咬下唇，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似乎在确认每个人的表情。
她声音轻了些，却带着一丝试探。
“尽管说！”
皇帝斩钉截铁地答道，抬手轻拍龙椅扶手，以示鼓励。
“那我要真说了，不管说什么，都不罚我？几位皇兄也不会因为我被罚吗？”
这句话一出口，殿中顿时一片寂静。
连殿外风吹帘动的声音都仿佛被屏住。
谁都听得出来——这小姑娘要放大招了！
而且放之前，还想先拿个护身符！
她这是要揭皇室隐秘，还是质问国师妄言？
抑或干脆掀翻这满殿虚伪的平静？
皇帝还没来得及回应，太子已抢先一步开了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急切，显然是怕妹妹说出更难收场的话。
“灵儿，别没大没小！殿上议事，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快向父皇谢罪！”
“我还没开口呢，太子哥哥怎么就知道我要失礼了？”
楚砚昭立刻抬头，目光直视太子，小脸绷得紧紧的，“难道我只是个孩子，就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皇上爹爹都说让我讲了，你怎么反倒先拦着我？”
皇后一直端坐于凤座之上，冷眼旁观，早已按捺不住心头怒火。
她最看不惯楚砚昭这副模样——天真烂漫是假，狡黠逞强是真。
小小年纪就敢在朝堂之上逼问圣裁，分明是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在她看来，楚砚昭生来就是个祸根，克父克母，冲撞龙庭。
如今只把她关在安旭宫里，不准出入宫闱，已经是格外开恩，留她性命，已是仁至义尽。
结果这丫头还不老实，今日竟敢当着众皇子、文武百官的面，步步紧逼，处处找茬，简直是忍无可忍！
“砚昭公主！”
皇后终于开口，声音如冰似铁，字字铿锵，“皇上疼你是一回事，那是念在骨肉亲情，不忍苛责。可你有没有替你父皇想过？眼下皇上身子不好，龙体未愈，朝中人心浮动，若再因你言语不当引发风波，该如何是好？”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般刺向楚砚昭，语气愈发严厉。
“国师不过让你在宫里待一阵子，清修避祸，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倒好，满脸不乐意，还敢当众质问圣意！本宫倒要问问，你到底是什么心思？莫非，你真想借天象之名，动摇国本不成？”
楚砚昭咬着牙，硬生生把回怼的话咽了回去。
那句话在她喉咙里来回打转，像一块烧红的炭，灼得她胸口发闷。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她抬头看向太子：“太子哥哥，这样也不让我说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委屈和倔强，仿佛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雀，明明扑腾着翅膀，却被无形的铁栏挡了回来。
她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太子，像是在寻求最后一点庇护与支持。
太子直冒冷汗，根本猜不到这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的手心早已湿透，后背的衣衫也渗出了冷汗。
他太了解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公主了——她可不是什么温顺的羔羊，而是随时可能咬人一口的小狐狸。
她一旦开口，天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万一她说出什么越界的话，或者触犯天威，那就全完了！
到时候不仅她自己难逃责罚，就连他这个太子，恐怕也会因护短不力而遭皇上厌弃。
更甚者，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老臣，早就等着抓他把柄，一旦事发，势必群起而攻之。
别说他这个太子保不住人，恐怕连皇上都压不下来！
雷霆之怒一旦降临，谁也无法力挽狂澜。
他不能冒这个险，绝不能。
与其让她当众胡言乱语，不如让她安安静静地在宫里待着，起码人安全，不动刀不动杖。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没惹出大祸，日子总能过下去。
宫里的禁足说到底不过是一纸命令，等风头过去，找个由头赦免便是。
他宁愿她委屈几天，也不愿她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等这事过去了，找个机会解除禁足就是了。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向父皇进言，如何让太后出面调停，只求一切平安无事。
打定主意，太子低头看着楚砚昭，悄悄朝她使眼色：别倔，别惹事！
他的眼神急切而凝重，眉头微蹙，嘴角几乎不可察觉地向下一压。
那是只有他们之间才懂的暗语——忍一忍，别冲动，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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