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透进的薄暮微光,在古旧的书架与墨时庭玄色的衣袍上晕开一层浅金。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墨与沉檀冷香交织的气息,静谧得落针可闻。
他修长的手指拂过一排排书脊,动作间带着一种沉淀了万载的从容,最终停在一册深蓝色封皮、边缘已微微泛毛的卷宗上。
“这个,”他并未回头,只信手将那册卷宗向后一抛,卷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细微的破风声,“是你本次的考核。本王……便不随你一道了。”
欧叶正百无聊赖地数着地砖缝隙里的微尘,闻声下意识伸手,将那卷宗稳稳捞进怀里。
冰冷的触感透过纸页传来,她低头瞅了瞅那深蓝的封皮,仿佛看到了上面写着“加班通知”四个大字,小嘴立刻不满地撅起,杏眼圆睁,控诉般瞪向那玄色的背影:
“急什么呀……”她拖长了调子,声音甜腻里掺着九分不情愿,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的猫,
“我的假期——还没过完呢!老催着人上班,资本家都没您这么狠心!啧,早知道还不如回去当我的‘富贵闲猪’,吃了睡睡了吃,多逍遥自在……”
她夸张地叹了口气,脑袋歪靠在书架上,仿佛手里的不是卷宗而是个烫手山芋。
墨时庭这才缓缓转过身。暖金色的余晖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过份俊美的五官镀了层柔和的光晕,却冲不淡血眸深处的幽邃。
他几步踱至欧叶面前,身量带来的压迫感让欧叶下意识想缩脖子,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定在原地。
两根微凉的、玉雕般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落在她紧蹙的眉心。指尖温润,动作却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意味,将她拧成小疙瘩的眉头一点点抚平。
随即,他微微俯身,玄色的衣料几乎贴上她的额发,低沉的声音裹挟着温热的气息,羽毛般搔刮着她的耳廓:
“晚了。”两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慵懒,又透着一丝戏谑。
那气息拂过耳垂,激得欧叶浑身一麻,想也没想,怀里的卷宗就“啪”地一下,带着风声拍在他线条流畅的肩背上!
“嘶!”墨时庭微微蹙眉,面上却不见愠色,反而抬手揉着被拍中的地方,慢悠悠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力气倒是不小。天地间,怕也只有你敢对本王如此放肆了。”
他语气里那点纵容的意味让欧叶耳尖更热,梗着脖子正要反驳。墨时庭神色却倏地一敛,方才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瞬间沉淀下去,化作深潭般的认真。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一枚通体墨黑、入手温润、中间隐有一线流动血沁的椭圆形玉佩。玉佩造型古朴,触之生温,更有一股沉厚精纯的冥力内蕴其中。他不由分说地将那玉佩塞进欧叶手心。
“拿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本王需回冥界处理些要务,归期不定。此玉与你魂息相连,若遇险境,无论相隔几界,皆可凭它传音。”
他的指尖在玉佩上轻轻一点,一道微不可查的幽光没入其中,与欧叶的气息缠绕、融合。
一听他要走,还“归期不定”,欧叶心头那点因为拍了他一下的小得意瞬间消散,一股莫名的空落感悄然滋生。她下意识上前一步,仰着小脸追问:
“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得现在回去?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人界……”她眼珠一转,故意做出夸张的忧惧表情,
“万一……万一又遇上哪个不长眼的城主少爷、王爷世子什么的,觉得我貌美如花给强抢了去,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宝贝珍馐猪我了.....虽然我已经没有珍馐猪的肉体了,但咱俩好歹也算过命的交情吧?”
墨时庭垂眸,将她强装镇定下的那点细微慌乱尽收眼底。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并未点破,反而抬起手,宽大微凉的掌心轻轻贴上她温热的脸颊,指尖极为自然地替她将鬓边一缕因方才动作而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亲昵自然,仿佛做过千百回。他眼底掠过一丝玩味,刻意放缓了语调,气息几乎拂过她光洁的额头:
“怎么……”他血眸微眯,深邃的眼底似有幽光浮动,“舍不得了?”
那低沉的、带着磁性质感的问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欧叶心底炸开涟漪。她脸颊“腾”地一下红透,像煮熟的虾子,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嫣红。
“胡……胡说八道什么!”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跳开一步,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带着欲盖弥彰的羞恼,
“鬼才舍不得你这黑心老板!我巴不得你赶紧走,让我清静清静!”话音未落,她抱着卷宗转身就想溜,逃离这让她心跳失序的窘境。
手腕却被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瞬间攥住,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跑什么?”墨时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喜怒,只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掌控,“本王的事,还未交代完。”
欧叶被迫转身,没好气地瞪着他,脸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有事快说!我还要回去研究这‘请魂’案到底怎么搞呢!”她晃了晃怀里的卷宗。
墨时庭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抹玩味褪去,眼底沉淀下一种近乎郑重的神色:“本……我此行,约莫一年后归返。”
他顿了顿,视线越过她,瞥向角落里那片仿佛亘古不变的阴影,“风璟会留在人界,护你周全,寸步不离。”
“一年?”欧叶眉头再次拧起,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到底要去办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连风璟都不带?”
墨时庭的目光倏地变得遥远而冰冷,仿佛穿透了书房的墙壁,望向了某个幽暗无光的所在。他眸底深处,翻涌起一丝被强行压制的、足以冻裂灵魂的寒意,连带着他周身的气息都骤然冷冽了几分,如同瞬间置身九幽寒狱。
“去处理一个……”他薄唇轻启,字句带着万载不化的冰碴,冷得掉渣,“‘叛徒’罢了。”
那“叛徒”二字,被他咬得极重,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针,带着倾尽忘川之水也洗刷不尽的恨意与杀伐决断。空气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冻结,连书架上的尘埃都停止了飞舞。
欧叶看着他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冰冷与痛楚,心头猛地一悸。她知道,这绝非寻常之事。那些属于冥界最深沉、最残酷的过往,此刻显然不是她该探寻的时机。她识趣地咽下了追问的冲动,用力点点头,抱着卷宗的手紧了紧。
“知道了知道了!”她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转身,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满不在乎,“你忙你的去吧,我回屋看看……这次要请的,到底是谁家的魂,这么着急忙慌扰人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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