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凝在书斋之中也听到了何见微被打、被吸血的传闻。
好在附近的官差及时赶到驱散了人群，将何见微救了出来。
官差要捉拿那些殴打何见微的人，但被何见微拦了下来。
他唉声叹气，回到家中养伤，闭门不出。
现在宋雪凝虽然知道是何见微身边那个女子的冤魂在作祟，但苦于无法对付她。
除非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何见微什么都不肯说。
好在最近李婉儿常来忘忧斋，而她爹爹是刑部侍郎，手眼通天，正需要她的协助。
宋雪凝立刻把何见微的事情和李婉儿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这个官员的过去有问题，而他身边跟着的瘟神，很可能就是画上这个女子的冤魂？”李婉儿问道。
“正是。所以想请李侍郎动用关系，帮我调查两件事：第一，这位工部员外郎何见微的籍贯家乡在何处。第二，何见微身边事是否和某个女子的死亡有所牵连，而且这个女子可能是含怨而死的。”
李婉儿一拍手：“这个好办！我爹爹最是看不得冤假错案，查一个官员的底细更是他的职责所在。雪凝你放心，最多三日，我必给你回音！”
两日后，李婉儿便行色匆匆地来到了忘忧斋。
“雪凝，查到了！何见微，籍贯江南临川。他的确和一桩人命官司有关！”
李婉儿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道出：“一年前，临川县爆发瘟疫。当地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女医，名叫苏杏林，因在瘟疫中救人无数而名声大噪。可就在瘟疫将平之时，她却突然因用药不当，接连治死数人。官府查验她的用药和药方，当地多名药铺出面证实，认为她的药方有毒。人证物证俱在，判了她入狱。最终，这苏杏林没等到秋后问斩，就因感染重病，死在了大牢里。真是可怜可叹啊。”
听到苏杏林有这般遭遇，宋雪凝兄妹和柳青三人都大为惋惜。
李婉儿顿了顿，指着宋雪凝画下的女子画像，继续说道：“我让我爹找了临川的故吏核对，画上这个女子，正是含冤死去的苏杏林！当初有多人证明苏杏林的药方有问题，除了那些药铺的掌柜之外，还有何见微的父母！何见微的父母也曾染过瘟疫，吃了药之后多次吐血，还好他们及时停了药，改服别的药才扛过瘟疫。”
宋雪凝说：“所以难道因为如此，苏杏林的魂魄才一直跟着何见微？不过他应该跟着何见微的父母才对呀。”
李婉儿又拿出一些卷宗说：“除此之外，我还查到一些信函和其他线索。临川县有好几家药铺，其中一家名为‘济世堂’。据说济世堂的东家极有野心，一直想吞并临川县所有药铺，独霸当地的药材生意。此前已经吞并了不少，后来整个临川县，只剩下苏杏林一家的小药铺还在支撑。为官府指证证明药方有问题的人当中，也有济世堂的人。”
李婉儿越说越气愤。
宋雪凝问她：“你的意思是……”
李婉儿深吸一口气说：“苏杏林冤死狱中，杏林堂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就是这家济世堂！他们趁机低价收购了杏林堂的铺面和药材，接收了大部分客源，不出三个月，就彻底垄断了全县的药铺生意。他们的药价，很快涨了不少。百姓那是苦不堪言。他们挣了钱之后，又在别的地方开了很多分号。如今，他们的分号甚至已经开到了京城！”
宋雪凝再次纳闷：“如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济世堂的话，那为什么苏杏林的魂魄不跟着济世堂的人？”
众人都不解。
李婉儿压低声音说道：“一个地方药铺，竟有如此实力与魄力，将生意版图直接扩张到天子脚下？我托我爹的人脉查到，京城济世堂的幕后东家，与惠民药局的刘提领不仅是同乡，而且早年就有不浅的交情。还有人曾见到刘提领私下出入济世堂，与掌柜相谈甚欢。”
“看来这个苏杏林果然是冤死的。那苏杏林案子的卷宗呢？我们可以看看吗？”宋雪凝立刻问。
“事关重大，我爹已经将此案的封存卷宗从库房里提了出来。但按规矩不能外带，你若想看，需得跟我去刑部一趟。”
宋雪凝雷厉风行，立刻前往刑部。
当日下午，宋雪凝在刑部翻开了卷宗。
卷宗记载的内容与李婉儿所述别无二致，而在卷宗最后，附着一张苏杏林当时所用的药方。
宋雪凝迅速将其抄录下来。
一个巨大的疑点在她心中升起：如果药方真有问题的话，为什么前期那些病人都没有出事？后期却说这次的人为什么宋雪玲的父母要出面为他做，要出面作证说自己吃了他的药而吐血呢？
走出刑部，她心中已有定计。当务之急是辨认这张药方究竟有没有问题？
宋雪凝本人是看不出来的，就要找高人。
于是宋雪凝再次去拜访陆霜。
“陆霜姑娘，你医术精湛，又深谙药理，我想请你帮我瞧瞧这个。”宋雪凝将抄录的药方递了过去。
陆霜接过药方，仔细看了半晌，秀眉紧蹙：“怪了，真是怪了。”
“怎么说？”
“这方子开得极好，分量、配伍，无一处错漏。用来对付当时那场瘟疫，可以说是对症良方，绝无可能治死人。”
宋雪凝心头一凛：“既然方子没错，为何人会死？”
此时，陆霜的父亲，药铺的掌柜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他捻着胡须沉吟道：“方子是救命的良药，但，若是有人在煎药时，将其中甘草，换成了另一种东西，那便会立时三刻，化作穿肠刮骨的剧毒！”
“什么东西？”宋雪凝连忙问。
“墨玉兰极为罕见，根茎晒干后，形貌、颜色与甘草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与草药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老药工，才能凭气味和断面纹理分辨。它本身无毒，却与这方子里的主药相克，能令病患脏器衰竭，其死状与瘟疫加重一般无二！”陆掌柜道。
“如此罕见的药材，寻常药铺定然没有吧？”
“的确如此。这个药材生长条件苛刻，产量极少，据我所知，其流通渠道一直掌握在少数几家财力雄厚的大药行手中。在临川地界，恐怕只有济世堂才有这个能力。”
陆霜问道：“所以是济世堂害人？”
陆掌柜摇摇头说：“济世堂虽然有墨玉兰，但不代表这些墨玉兰就是从济世堂流出来的，也可能是其他药铺或者是采药人在别的地方采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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