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玩意?
十文?
老村长拧着眉望向不知糊了一脸什么的王婆子,觉得对方像是一个傻子。
“老王家的不可胡说,老姜家的都是好孩子,无缘无故,怎么会问你要钱?”语气一顿,狐疑道:“莫非你欠姜家钱了?”
欠钱可不是小事。
王婆子一口气没上来,被憋的脸通红。
徐氏见状,顾不得当鹌鹑,强忍臭意,给王婆子顺顺气。
好半天,人才缓和过来。
王婆子虚弱的靠在儿媳妇身上,望向老村长时,脸上带着几分委屈神色。
老村长瞧见,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有话说话!”
这么吓人干什么?
“村长!姜家派个孩子来上门欺负人,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我们王家心善,不愿跟个孩子计较太多,让姜家送些吃食过来赔礼,这事就了了!”
王婆子没忍住吸了吸口水,一想到家里能添进项,心里高兴的不行。
她已经决定,晚上要给孙子多加个蛋!
这个糟心玩意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有那贱蹄子!又疯玩去了,等她回来要她好看!
王婆子心里盘算的美,丝毫没有注意到老村长欲言又止的模样。
良久。
没有听到确切回答的王婆子坐不住,颤颤巍巍站起身,不满意的开口说道:“怎么村长?这个时候还护着不成?她欺负我可是有目共睹的!”
王婆子指了指自己,一身狼狈,又指了指罪魁祸首,恨不得一指头戳死对方。
姜绵察觉到王婆子的恶意,故意扬起白嫩嫩的小脸,冲着王婆子笑得可爱。
“婆婆,你不乖哦,窝可没说自己要十文呐!我要的可是五百两啊!”
姜绵说着,再次举起两只小手,晃了晃。
她可没说只要十文啊。
天大旱,别说粮食涨价,就连这些野物,跟着水涨船高。
往常一只野鸡,最多不过百来文。
大荒后,一只野鸡已涨到十几两了。
有价无市!
她只要五百两,是打折了的。
五百两?
王婆子震惊的腿脚都利索了,不用徐氏搀扶,一个箭步就想冲到姜绵跟前。
老村长看穿王婆子目的,伸手把姜绵往身后拽了拽,挡的更严实了一些。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再者…这事也不冤枉了你们王家。”
老村长不偏袒,只帮理。
来时路上,他多少了解了一些事情原委,本就是王家的错,姜家不交好,要回那些东西,也是应当的。
王婆子欲要开口,却被老村长不耐烦打断。
“好了,来个人,去通知一声姜家。”
这事,得姜家大人在场。
话音刚落,人头攒动。
“不用叫了,我们来了!”
一道苍老声,打破喧闹气氛,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拥挤不通的人群,忽地自发让出一条路,一伙人浩浩荡荡走来。
为首的是姜老太太,目光炯炯,望向王婆子时,眼底晦暗不明。
王婆子看见姜家人来,吓得瑟缩一下,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个猛扑来到姜老太太跟前。
“老姐妹,你可来了!你家小妮子…呜~险些欺负死我这个老婆子了!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纹银!我知姐妹你心善,必然不会为难我老婆子的,对吧?”
王婆子张口诉说委屈,暗戳戳告了姜绵一状,顺带道德绑架。
姜老太太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惹的王婆子头皮发麻。
就在王婆子思绪乱飞时,耳边响起姜老太太轻飘飘的声音。
“我孙姜绵可不曾为难过你,她是替我过来要帐!从前种种,只当是我眼瞎,识人不清,你我一刀两断。
情分可断,从前给你家的东西都算算,我也算好你送与我家的东西,钱货两清,从此各不相干!”
姜老太太来时,已猜到小姑娘举动,心里早已盘算好三家往来的东西。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要不是周围人多,她高低得给自己两巴掌。
手指缝咋那么宽呢!就算野物是白得的,那也是她家的东西!怎么好平白无故便宜别人?
幸好,现在为时不晚!
先收拾王家,再去赵家宋家,一气呵成。
王婆子闻言,彻底白了脸。
她有心还想要争辩两句,还未开口,就被姜老太太给打断。
“你也不用说些花言巧语,有这功夫,倒不如好好对待自家人,孽做多了,可就离死不远了。”
姜老太太清明的眸子落在躲在人群中一道消瘦身影上,只一眼,便收回眸光。
从前给王家吃食,也是看不过王家孙女饿的这般消瘦,心疼而已。
谁知,一段时间不见,竟更瘦了。
姜老太太仔细瞅了一眼王婆子,发现这人竟比从前更圆润了些,腰身被撑得鼓鼓的,仿佛下一秒衣服就会撑裂。
冷笑一声,毫不手软。
姜家来的,不止有姜老太太,还有三个儿子,连带着姜老爷子。
其他人,则是留在家中忙碌。
姜川云一只手不便,站在姜老太太跟前,虎视眈眈瞧着王婆子,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老妖婆。
暗中瞧了闺女一眼,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姜川柏和姜川谷两人,不知从何处搬出一张桌子,两张凳子,连带着笔墨纸砚。
先让老太太老爷子坐下,姜川柏执笔,将老太太所述一一记录下来。
起初王婆子抱有几分侥幸,觉得时间太长,姜老太太不一定能都记下来,索性来个浑水摸鱼,还不知道谁欠谁呢!
高兴没一会,随着老太太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王婆子布满沟壑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白。
她竟然都记住了!
好阴毒!
什么鹿肉老虎肉都有。
在这些面前,野鸡野兔都变得渺小了许多。
最终算下来,王家拢共欠姜家一千一百一十五两三钱六文。
王婆子听见钱数,嗷一声晕了过去。
徐氏也想晕过去,被老村长踹了一脚,硬生生忍着不敢晕。
她怕自己一晕,家都被人搬空了。
“赶紧把钱还给人家,卖房卖地!死也要凑出来!”
“听见没有!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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