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打在奇犽的风衣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他把帽檐压得更低，指尖捏着那张被雨水浸得发皱的地图——纸上明明标注着“莫顿货运大楼”所在的区域只有一条横向马路，可抬眼望去，眼前却是一片密集到令人窒息的灰色大楼。
“啧。”奇犽轻啧一声，猫瞳在雨幕中眯成一条细线。
建筑的轮廓在阴沉的天光下显得模糊，却能清晰感觉到一种诡异的“违和感”——楼与楼之间的间距过于规整，墙面的斑驳痕迹像是刻意做旧，连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反光都透着不自然。
“不是真的。”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标注的大楼位置，“多半是用念造出来的。”
耳麦里传来酷拉皮卡冷静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应该是具现化系能力者的手笔。能复制出这么大规模的建筑群，念力掌控力不一般。”
雷欧力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点咋舌的惊叹：“连建筑物都能复制？这也太离谱了吧？简直像在玩积木！”
“越逼真，越可能藏着陷阱。”酷拉皮卡的语气沉了沉，“奇犽，别靠近那些大楼的入口，先确认外围情况。”
奇犽贴着一栋“大楼”的墙根蹲下，冰凉的湿意透过风衣渗进来。
他的视线扫过这片被伪造的建筑群——楼群太密了，每个窗口都可能是观测点，就算站在百米外的高处，也只能看到最外层两栋楼的轮廓，更深处完全被遮挡。
“这些楼的间距是故意设计的，”他压低声音对着衣领的麦克风说，“观测死角很多，但也意味着……只要踏入这片区域，就等于掉进他们的视野网里。”
“别轻举妄动。”酷拉皮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谨慎，“一旦被发现，以旅团的反应速度，你很难脱身。”
奇犽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那里只有莫里临走前补的“隙锚”印记在皮肤下微微发烫。
他的心脏跳得有点快，不是害怕，是一种狩猎前的紧绷——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单独执行暗杀任务，明知目标在屋内，却不知道门后会不会突然窜出护卫。
“我知道。”奇犽深吸一口气，雨水的腥味钻进鼻腔，“可我现在心跳得厉害。要是背后突然传来他们的声音，我估计会条件反射地炸毛。”
话音刚落，耳麦里突然没了声音。过了两秒，酷拉皮卡才开口，声音里多了点思索的意味：“声音……对了。奇犽，你先退回之前的监视点，五分钟后再打过来。”
“哈？”奇犽愣了一下，但还是应了声“知道了”。转身时，他的雨衣下摆扫过墙角的积水，溅起细小的水花。
退回街角的废弃报刊亭时，奇犽靠在冰冷的铁皮壁上，看着雨幕中那片诡异的建筑群。
五分钟过得很慢，雨势却没减小，远处的电车轨道传来哐当声，被雨声揉得模糊。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奇犽划开接听，还没开口，就听到一道温和的女声——是旋律。
“奇犽吗？”
“是我。你是？”奇犽挑眉，心里猜测：酷拉皮卡找了她帮忙？
“我是酷拉皮卡的同事。”旋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得不像在雨天，“你可以看一下左边吗？”
奇犽转头，左边是一栋老旧的百货大楼，三楼的窗口站着一个穿蓝色风衣的身影，正对着他的方向轻轻挥手。
“看到了。”他低声说。
“挂掉手机试试。”旋律的声音依旧平稳，“试试用很小的声音对我下达指令。”
奇犽挂断电话，对着百货大楼的方向，用几乎被雨声吞没的音量说：“举起右手。”
下一秒，远处三楼窗口的穿着蓝色雨衣的人影抬起了右手。
奇犽心里暗惊——这听力也太离谱了。就算是在揍敌客家专门训练过，也未必能在这种雨天捕捉到这么微弱的声音。
“好灵敏的听觉。”他对着空气嘀咕，“这人能帮上忙。”
奇犽与旋律汇合后。
“能听到旅团的动静吗？”奇犽问。
旋律把耳朵贴在报刊亭的铁皮上，试图过滤雨声捕捉异常。
片刻后，她低声回应：“能听到一点。他们在说话，但雨声太大，听不清内容。不过脚步声很清楚——大概五六个人，有女性的脚步声，很轻。他们正往东北方向走。”
奇犽愣了一下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和小杰虽然练过念，但听力训练方向不同。”旋律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我可是专门练这个的。”
“酷拉皮卡这次倒是少见地主动找人帮忙。”奇犽靠在铁皮上，看着雨幕中那片建筑群，“他平时总喜欢自己扛着。”
“大概是被逼得很紧吧。”旋律的声音顿了顿，“旅团的行动比预想中快，而且他们显然知道我们在盯着。对了，你该不会是杀手吧？”
奇犽心里咯噔一下，指尖下意识收紧：“以前是。你怎么知道？”
“脚步声。”旋律的声音很笃定，“就算站这么近，你的脚步声也几乎听不见——这是长期训练才有的习惯。普通念能力者再怎么控制，也会留下一点动静。”
“哼。”奇犽轻嗤一声，算是默认。从小被父亲和爷爷训练“行走无声”，早就成了本能。
“你是我认识的人中，脚步声最小的。”旋律的语气里带着点赞叹，“这种技巧很有用，尤其是现在。”
“我现在能理解酷拉皮卡为什么找你帮忙了。”
她笑了笑，“好了，不闲聊了。沿着你现在的路拐过去，往前大概一百米，他们就在那里。你先别靠近，我帮你确认目标。”
“知道了。”奇犽挂了电话，像猫一样贴着墙根移动。雨点击打铁皮的声音成了天然的掩护，他的脚步几乎没在积水里留下涟漪。
拐过街角时，奇犽看到了那伙人——六个身影站在一栋伪造大楼的门口，其中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背对着他，头发往后梳得很整齐，背后一个倒十字的标记。
是库洛洛。
他换了装扮，但那股即使站在人群里也像“中心”的气场骗不了人。他似乎在跟其他人说着什么，指尖偶尔抬起，像是在比划路线。
奇犽立刻退到墙后，心脏又开始加速跳动。他们聚在一起，戒备心肯定拉到了最高，现在根本没机会下手。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小杰的电话：“喂，小杰？他们在莫顿仓库外围的伪造大楼这边，一行六个人。那个玩线的，拿刀的，戴眼镜的，高高的女人，全是头发的……库洛洛也在，换了身衣服，背后有倒十字。”
“他们要去哪？”小杰的声音带着点焦急。
“不知道，好像在等什么。”奇犽瞥了一眼那伙人的方向，“他们警惕性很高，我们现在根本没机会靠近。”
手机突然被另一人接过，是酷拉皮卡的声音：“奇犽，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摩托巴大楼西侧的街角。”
“那里附近有个车站，”酷拉皮卡的声音很快，“他们有没有可能搭电车？”
奇犽探头又看了一眼——库洛洛似乎挥了挥手，那伙人开始往西北方向移动，正是车站的方向。
“他们动了，往车站去了！”他压低声音，“看样子是要搭电车。”
“能跟上吗？别被发现。”
“放心。”奇犽挂了电话，身影像烟一样融入雨幕，远远缀在那伙人身后。
电车进站的提示音穿透雨声传来。
奇犽看到他们上了倒数第二节车厢，库洛洛走在最后，上车前似乎往他这边瞥了一眼——他立刻缩到站台的广告牌后，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等电车开动，奇犽才跳上最后一节车厢，隔着两节车厢的距离，能看到旋律的身影坐在靠窗的位置，对着他轻轻点头。
“他们坐这班车。”他对着麦克风说，“往喀什都站方向。”
“喀什都站？”酷拉皮卡的声音里带了点凝重，“那个方向靠近市中心，附近有拍卖会场地，还有我们住的饭店。”
话音刚落，旋律的声音突然从耳麦里传来：“他们下车了！在利八站！正往沙罗马百货的方向走！”
奇犽猛地看向窗外——沙罗马百货就在他们住的饭店隔壁。
“不好！”他攥紧了手机，看着那伙人走进雨幕的背影，“他们真的往饭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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