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义军营垒的旌旗上，“林”字大纛在晚风里猎猎作响，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苍鹰。林羽正用狼毫蘸着朱砂，在地图上圈出叛军屯粮的黑风口，案上烛火突然“噼啪”爆响，帐外传来亲兵急促的脚步声：“将军！江湖盟会使者求见，说是带了盟主亲书！”
“哦？”林羽挑眉，将朱砂笔重重搁在笔山，“让他进来。”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道黑影裹挟着塞外的风沙滚入，单膝砸在青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来者玄衣染血，发髻散乱，怀里紧紧揣着个油布包，见了林羽便解下腰间短刀，“唰”地划破掌心。
“林将军！”他扬手将血掌按在胸前，油布包“啪”地摔在案上，“我家盟主以血书为誓，愿与义军共讨叛贼！”
林羽目光一凝。油布包里裹着的何止是书信，竟还有半枚青铜虎符。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混着暗红的血痕：“江湖盟十万弟兄，愿听将军调遣。三日后午时，以虎符为信，黑风口外设伏，共烧叛军粮草！”
“好！”林羽抓起虎符，冰凉的金属触感撞得掌心发麻，“贵使一路辛苦了，来人，上酒！”
亲兵刚捧来陶罐，使者已仰头灌了半坛，酒液顺着嘴角淌进衣襟，混着血珠往下滴：“将军有所不知，盟里为这事儿吵翻了天！保守派说‘江湖不涉军政’，拔刀架在盟主帐前；激进派拍着桌子喊‘再不出手，迟早被叛军一锅端’，当场劈了三张案几！”
他抹了把脸，眼底燃着野性的光：“最后盟主把自己手腕割了，血书往堂中一摔——‘我辈习武之人，见百姓遭难不出手，算什么江湖儿女！’这才把众人镇住！”
林羽握着虎符的手猛地收紧，青铜棱角嵌进肉里。帐外忽然传来震天的呼喝，他掀帘而出，只见夕阳的金辉里，义军将士正举着刀枪欢呼，甲胄反射的光芒铺成一片流动的星河。
“将军！”副将策马奔来，甲叶撞得叮当作响，“探马来报，江湖盟的人已经动了！各分舵的信鸽黑压压一片往黑风口飞，沿途驿站都被他们包了，说是‘为义军兄弟备着茶水’！”
林羽望向黑风口的方向，暮色正从天际压下来，远山如卧虎。他突然翻身上马，长枪直指苍穹：“传我将令——左翼五千骑兵随我佯攻叛军主营，吸引他们注意力！右翼即刻潜行至黑风口西侧，待江湖盟放火为号，便堵死叛军退路！”
“得令！”
马蹄声如惊雷滚过营地，火把迅速连成两条火龙，一条往叛军主营的方向猛扑，一条悄没声息地钻入西侧山林。林羽勒马立于高坡，看着江湖盟的密探在林间穿梭，身影快如鬼魅——他们果然没说谎，论敌后渗透，江湖人确实有通天的本事。
三更时分，黑风口突然腾起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叛军营地顿时大乱，哭喊声、马蹄声、金铁交鸣声搅成一团。林羽挥枪直指：“冲！”
五千铁骑如决堤的洪水，撞进叛军主营。他一枪挑翻叛将，余光瞥见黑风口方向，江湖盟的人正踩着刀光剑影往火海里冲，有人被箭矢射穿了肩膀，反手将短刀掷出，照样钉死一个叛军斥候。
“痛快！”林羽大笑，长枪横扫，枪缨上的红绸如血花绽放，“这才是江湖儿女的样子！”
酣战至天明，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刀锋，叛军粮草营已烧成一片焦土。林羽与江湖盟盟主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相遇，对方手腕缠着渗血的布条，却笑得豪迈：“林将军，这下信得过我们了吧？”
“岂止信得过！”林羽伸手与他相握，两人掌心的伤口碰在一起，血珠融成一团，“今日之后，义军与江湖盟，同生共死！”
欢呼声震得晨露从草叶上滚落，朝阳喷薄而出，将两道交握的身影镀成金色。远处的地平线上，更多的义军与江湖人正往一处汇聚，刀枪并举，甲胄与布衣相映，在霞光里铺成一幅壮阔的画卷——原来江湖与军旅，侠气与忠勇，本就该在这乱世里，撞出最炽热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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