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望着帐内争论不休的众人，指尖在案几上轻叩，正欲开口定调，帐帘突然被撞开，一名亲兵踉跄闯入，甲胄上还沾着泥污，跪地时声音发颤：“大人！苏将军急报——城西发现叛军余孽动向，正往流民营挪动！”
帐内瞬间静如死寂。林羽猛地起身，案上的舆图被带起的风卷得哗哗作响，他指尖按在城西方位，墨色瞳孔骤缩：“是旧朝那帮余党？”
“恐是如此！”亲兵额头冒汗，“苏将军说，流民营近日多了些生面孔，言行诡秘，似在挑唆人心。”
林羽一拳砸在案上，青瓷茶杯震得跳起，滚烫的茶水泼在舆图上，晕开一片深色。“这群阴魂不散的东西！”他转身抓起挂在帐壁的长剑，剑鞘撞击甲胄发出沉响，“重建物资刚到半路，他们偏选这个时候动手。”
谋士们面面相觑，有人急道：“大人，流民营局势本就不稳，若被叛军煽动，怕是要出大乱子！”
“慌什么。”林羽剑眉紧拧，目光扫过众人，“张主簿，你带人继续清点粮草，按原计划分发给各坊；李参军，速调三百轻骑随我去流民营；余下人守好粮仓，若有异动，以烽火为号。”
话音未落，帐外又传来急报：“大人！运输队在城外十里坡被劫，流民抢了物资，还伤了弟兄！”
“果然来了。”林羽冷笑一声，长剑“噌”地出鞘，寒光映得他眼底厉色翻涌，“备马！”
策马奔至十里坡时，现场已是一片狼藉。散落的粮袋被撕开，糙米混着泥土滚得满地都是，几名运输兵被按在地上殴打，流民们红着眼哄抢，其中几个高喝着“旧主回来就有好日子过”的汉子，眼神格外狂热。
“住手！”林羽翻身下马，长剑直指那几个煽风点火的汉子，“朝廷拨下的赈灾粮，也敢私抢？”
流民们被他身上的杀气震慑，动作一滞。有个瘦骨嶙峋的老妇抱着半袋米，抖着嗓子哭：“不是抢……是他们说，新朝根本养不活我们，只有旧主回来才给饭吃……”
“放屁！”林羽剑刃挑起一粒糙米，声音如冰，“去年蝗灾，是谁开仓放粮？今年春耕，是谁发的稻种？旧主若真有能耐，怎会让你们饿到现在？”
他翻身跃上一块巨石，扯开甲胄前襟，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我这伤，是去年护粮队跟蛮人拼出来的！你们抢的每一粒米，都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
人群骚动起来，有流民放下粮袋，眼神闪烁。那几个带头的汉子见势不妙，突然从怀里摸出短刀，嘶吼着扑来：“杀了他！旧主定会赏我们！”
林羽长剑挽出一朵剑花，反手将两人手腕挑断，刀锋架在第三人脖颈上：“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刚要啐骂，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一支冷箭直奔林羽后心！
“大人小心！”亲卫长扑过来将林羽撞开，箭簇擦着林羽肩胛飞过，深深钉进巨石里，箭尾还缠着半片旧朝龙纹锦缎。
“搜！”林羽捂着渗血的伤口，声音嘶哑，“把这些挑事的都捆了，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令牌！”
亲兵们一拥而上，很快从那几个汉子怀中搜出黄铜令牌，上面刻着“复唐”二字。林羽将令牌狠狠掷在地上，用剑脊碾得粉碎：“就凭你们，也配谈‘复唐’？”
他转身看向愣住的流民，声音放缓了些：“愿意种地的，明天到城东领农具；想做工的，跟着工兵营修城墙，管饭。再敢跟着乱哄抢——”长剑指向远处被烧毁的旧朝宫殿残骸，“看看那堆瓦砾，那就是煽动者的下场！”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肩胛的血顺着手臂滴在粮袋上，红得刺眼。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跪下来，将抢来的米倒回粮车：“大人，我们错了……”
林羽望着重新归拢的粮车，对亲卫长道：“派两队人护送物资回营，剩下的跟我去流民营——既然他们想搅乱城西，我就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长剑入鞘的瞬间，他抬头看向暮色中的长安城，残阳如血，映得那片废墟愈发狰狞。但他知道，只要斩除这些藏在暗处的毒瘤，总有一天，这片土地会再升起炊烟，比旧朝时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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