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玄铁剑在掌心转了半圈,剑脊磕碎溅到面门的血珠。谷内喊杀声已弱得像风中残烛,他瞥见西侧崖壁那片密不透风的青藤——三日前勘察时,他就发现藤萝深处藏着道仅容一人侧身的石缝,此刻倒成了破局的唯一胜算。
“苏烈!”他拽过副将的甲胄,指节因用力泛白,“西侧青藤后有秘道,穿过去是敌营粮草库。带二十锐士,火油伺候,动静越大越好!”
苏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身旁只剩半数的弟兄,猛地抱拳:“大人守得住前阵,某就烧得掉他粮仓!”话音未落,已拎着朴刀钻进暮色里,身后锐士如狸猫般紧随,靴底碾碎枯枝的轻响瞬间被谷内厮杀吞没。
林羽转身时,一支冷箭擦着耳畔钉进岩壁,箭羽还在嗡嗡震颤。他反手拔剑劈断第二支箭,剑气扫得对面叛军连连后退:“玄风!撑住!”
谷内石洞里,玄风的长剑早已卷成锯齿。他靠在石壁上,左臂中箭的地方黑血已浸透整片甲胄,却仍用断剑撑着身子,将最后几名百姓护在身后。对面叛军将领狞笑着踱步:“玄风,你主子自身难保了,不如降了?某保你……”
“呸!”玄风啐出带血的唾沫,断剑突然脱手飞出,擦着将领耳根钉进石缝,“你家祖坟都在雁门关外烂透了,也配谈招安?”
将领怒喝着挥刀砍来,玄风却突然笑了——他听见了,西南角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紧接着是冲天火光。
“苏烈那厮,倒比老子还急!”他猛地撞开身前叛军,竟硬生生从人缝里抢过一柄长矛,枪尖拖着血弧横扫,逼得敌人连连后退。石洞里百姓突然爆发出哭喊:“是火!义军烧了粮草!”
叛军阵脚顿时大乱。有人回头望那片火光,有人慌着去救火,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竟漏出道丈宽的缺口。林羽瞅准时机,玄铁剑划出道银弧,如犁庭扫穴般劈开前阵:“杀进谷!”
义军像被点燃的火药,踩着同伴的尸身往前冲。林羽的剑上不知挂了多少血肉,却越挥越疾,眼看就要冲到石洞前,斜刺里突然冲出匹黑马,马上将领举着狼牙棒砸来——正是叛军主帅王豹。
“林羽!拿命来!”
两兵相接的刹那,林羽突然矮身,玄铁剑贴着马腹扫过,黑马痛嘶人立,王豹猝不及防摔下马鞍。林羽剑势不停,却在即将刺穿他咽喉时顿住——王豹怀里滚出个绣着虎头的襁褓,里面婴孩哭声细弱如蚊。
就是这刹那迟疑,王豹竟抓住空隙,翻身将婴孩举过头顶:“你敢动?”
林羽的剑停在半空,指节青筋暴起。石洞里传来抽气声,玄风挣扎着想冲过来,却被叛军死死缠住。
“放了孩子!”林羽的声音像淬了冰。
王豹笑得狰狞:“让你的人退出去,某就还你这小崽子!”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崖壁坠落,竟是苏烈!他浑身是火,像团火球砸进叛军堆里,火油顺着衣袍淌,瞬间燎起片火海:“狗贼!你看老子带了什么?”
他怀里抱着个油布包,落地时猛地扯开——里面哪是什么火油,竟是数十枚穿了引线的鞭炮!火光里,苏烈的笑声比鞭炮还响:“过年了!给老子炸!”
鞭炮噼里啪啦炸响,叛军以为是炸药,吓得四散奔逃。王豹也慌了神,举着婴孩的手一抖,林羽瞅准这瞬间,玄铁剑如闪电般飞出,精准挑飞襁褓,同时一脚将王豹踹进火海。
“接住!”他嘶吼着冲向半空的襁褓,却见石洞里冲出道瘦小身影,是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蹦起来抱住下落的襁褓,重重摔在干草堆上。
“姐姐!”婴孩的哭声突然响亮起来。
林羽剑指王豹,却见那厮在火里挣扎着去摸腰间号角——想召援军!玄风不知何时爬了过来,用尽最后力气将断矛掷出,正中标杆。号角哑了,王豹的惨叫也被鞭炮声吞没。
苏烈拄着烧黑的刀站起来,半边脸都燎起了水泡:“大人,粮草库……烧干净了。”
林羽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看向石洞——百姓们正互相搀扶着出来,那个抱婴孩的小姑娘,正被玄风拉着检查伤口。远处传来马蹄声,却是己方斥候:“大人!援军到了!”
林羽望着渐亮的东方,玄铁剑插在地上,撑起他沾满血污的身躯。谷内火光渐熄,只剩下烧焦的草木味混着血腥气,可石洞里传来的孩童笑声,却比任何凯歌都清亮。
“走,”他对苏烈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带弟兄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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