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阁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青灰雾瞬间填满廊道，连月圆的银辉都透不进来。苏清寒右眼的淡蓝荧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光束扫过石壁时，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眼痕——有的新鲜泛着粘液，有的早已干枯发黑，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背影。
“小心脚下。”林砚攥紧剑柄，剑穗上的焦黑丝线仍在泛着微光，他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极轻，生怕惊动雾里潜藏的触手。刚转过第一层的拐角，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数根细触手如蛇般窜出，直缠苏清寒的脚踝——她却没躲，只是抬手将寒月石贴向地面，晶石的淡蓝荧光一触到触手，触手就“滋”地缩回去，留下焦黑的痕迹。
“寒月石能压制邪力，跟着我的光走。”苏清寒的声音很稳，右眼的荧光扫向第二层的楼梯口，那里飘着团人形的雾，雾里隐约能看见个穿月白剑服的身影——是她师父年轻时的模样。
“清寒，别过来。”雾中身影开口，声音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眼祭是宿命，你斗不过邪物的。”林砚要挥剑斩散雾气，却被苏清寒拦住：“是幻境，师父不会让我放弃的。”她举起寒月石，荧光直射向雾中身影，雾气瞬间消散，露出后面藏着的主触手——顶端的浑浊眼球死死盯着她的右眼，像是要把那抹荧光吞进去。
林砚趁机挥剑砍向触手根部，黑绿色粘液溅在石阶上，腐蚀出深沟。“第二层是幻境陷阱，第三层才是核心所在。”苏清寒的右眼突然刺痛，荧光变得更亮，她能清晰看见邪核的位置——在第三层中央的石台上，被无数细小触手包裹着，核心本身泛着暗紫色，像颗腐烂的眼球，“而且……邪核里有师父的气息。”
两人冲上第三层时，扑面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比谷里的雾冷十倍。石台上的邪核正缓缓跳动，每跳一次，周围的触手就蠕动一分，石墙上的眼痕也跟着亮起，发出整齐的“找眼睛”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苏清寒走近石台，寒月石突然“嗡”地共鸣，晶石表面浮现出她师父的虚影——这次不是幻境，虚影穿着破损的剑服，双眼空洞，却对着她伸出手。
“邪核是师父的眼球和邪物融合形成的。”柳玄长老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是他之前渡灵力时留下的残念，“用寒月石激活血脉，让她的意识醒过来，才能彻底打散邪物。”
苏清寒闭上左眼，只留右眼的荧光盯着邪核，将寒月石贴在核心表面。晶石的淡蓝光与邪核的暗紫光碰撞，发出“滋啦”的声响，细小触手疯狂缠向她的手臂，却被荧光烧成灰烬。“师父，我知道你还在。”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按在邪核上，血脉之力顺着寒月石涌入核心，“当年你没完成的封印，我来替你完成，不是作为祭品，是作为传承。”
邪核突然剧烈震动，暗紫色光芒褪去大半，露出里面半颗完好的眼球——正是她师父的右眼。眼球缓缓转向苏清寒，眼白里没有青线，只有清澈的光。“清寒……”残念般的声音响起，“守住寒月谷……”
“找眼睛——”邪物的嘶吼从核心深处传来，暗紫色光芒再次暴涨，试图重新吞噬眼球。林砚见状，将剑穗上仅存的晨露蚕丝扯下，缠在剑柄上，挥剑斩向包裹邪核的主触手：“清寒，我帮你挡住！”剑光与荧光交织，将第三层照得透亮，蚕丝燃烧的淡绿火焰，暂时逼退了暗紫色的邪力。
苏清寒的右眼流出淡蓝血珠，与寒月石的光芒融为一体，彻底涌入邪核：“师父，我们一起终结它！”话音未落，邪核里的眼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与寒月石的蓝光交织成螺旋状，将邪物的暗紫光层层绞碎。石墙上的眼痕开始剥落，触手失去力气，纷纷瘫软在地上，化为青灰雾消散。
当光芒褪去时，石台上只剩下寒月石和半颗完好的眼球。苏清寒小心翼翼地将眼球捧起，寒月石自动飘过来，将眼球包裹住，化作一道淡蓝流光，飞入禁阁东墙的孔洞——那里，她师父嵌着的半枚玉佩也亮起红光，与流光融为一体，石墙上的暗格缓缓合上，再也没有一丝邪力渗出。
林砚扶着脱力的苏清寒，看向窗外——谷里的青灰雾正在消散，露出久违的星空。苏清寒的右眼仍泛着淡蓝荧光，却不再刺痛，她望着禁阁外的后山，轻声说：“柳玄长老，师父，寒月谷安全了。”
只有风掠过石墙的声音，像是回应，又像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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