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张长老穿过蜿蜒的石阶，林澈第一次踏入青云门内门区域。与外门的简陋不同，这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偶尔可见身着月白道袍的弟子御剑飞过，衣袂翩跹如谪仙。
“内门弟子皆为筑基境，平日在各长老座下修行，享有单独的洞府与修炼资源。”张长老边走边介绍，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你可知，刚才你掌心的气息，为何让我如此失态？”
林澈摇头。他只知那是混沌气，却不知其特殊性。
“凡界修士修炼，皆以灵气为基，灵界以灵力为本，仙界则采仙气……”张长老顿了顿，目光深邃，“可混沌之气，是传说中开天辟地前的本源之力，早已绝迹于三界。古籍记载，唯有‘混沌体’方能承载，可这种体质，早在万年前就被视为禁忌，据说……”
他话锋一转，没再继续，只是道：“你这体质太过特殊，不宜张扬。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杂役弟子，便在我座下修行吧，对外只说你是我偶然发现的炼体奇才。”
林澈心中一动，连忙行礼：“多谢长老栽培！”
张长老摆摆手，带着他来到一座雅致的小院，院内种着几株迎客松，石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具。“这里是我早年修行的地方，如今借给你用。这是《基础炼体诀》和《青云剑法入门》，你先拿去研习。”
他递过来两本蓝色封皮的古籍，纸张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你无灵根，无法修炼灵力法门，暂且专注炼体与剑法。三日后，宗门有场外门小比，你也去参加，也好让那些对你有异议的人闭嘴。”
林澈接过古籍，指尖触到书页时，体内混沌气竟微微波动，仿佛对古籍上的文字有所感应。“弟子明白。”
张长老又叮嘱了几句修炼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去。他走得匆忙，似乎还有要事处理，临走前看林澈的眼神，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有期待，有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林澈回到小院，立刻翻开《基础炼体诀》。书中记载的炼体之法，比他自行摸索的《尘凡诀》粗浅得多，却胜在系统，详细描述了如何锤炼筋骨、打通气血，与混沌气的运转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炼体也有这般讲究。”林澈边看边尝试，按照书中的图谱摆出一个个奇特的姿势。混沌气顺着图谱指引的路线流转，冲刷着他的经脉，虽然依旧无法储存灵气，却让肉身的强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傍晚时分，他又拿起《青云剑法入门》。剑法共七式，招式简洁明快，讲究以气御剑、以剑养气。林澈没有佩剑，便折了根松枝代替，一遍遍演练起来。
松枝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灵蛇吐信，时而如猛虎下山。他没有灵力驱动，便以混沌气灌注其中，松枝劈砍间竟带起破空之声，落在石桌上，竟将坚硬的青石划出浅浅的痕迹。
三日后，外门小比在演武场举行。
演武场是一片巨大的青石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约三丈的比武台，周围挤满了外门弟子，连内门的一些长老也前来观礼。
林澈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道袍，站在弟子队列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少人认出了他是前几日那个杂役，脸上都露出惊讶与不屑。
“那不是那个无灵根的废物吗？怎么也来参加小比了？”
“听说他被张长老收为弟子了，真是走了狗屎运！”
“哼，无灵根就是无灵根，难道还能变出灵根来？我看他就是来丢人现眼的！”
议论声传入耳中，林澈却置若罔闻。他的目光落在比武台上，那里，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正一剑挑飞对手，引来阵阵喝彩——正是王奎的堂兄，王浩，炼气后期修士，在外门弟子中实力排名前三。
王浩收剑而立，目光扫过台下，恰好与林澈对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显然也听说了王奎被打的事。
“小比规则，抽签对战，胜者晋级，直至决出前十，可获得进入内门修行的资格，并有机会得到长老指点。”主持小比的长老高声宣布，“现在，开始抽签！”
林澈走上前，随手抽了一支竹签，上面刻着“七”。他的第一个对手，是个炼气中期的弟子，名叫孙明。
孙明看到自己的对手是林澈，顿时笑了：“真是好运，第一轮就遇到个软柿子。”
两人走上比武台，孙明拔出长剑，灵力灌注下，剑身泛起淡青色的光芒：“小子，识相的就自己下去，免得等会儿被我打伤，丢了你师父的脸。”
林澈没有拔剑，只是道：“出手吧。”
“找死！”孙明冷哼一声，长剑挽出一朵剑花，直刺林澈胸口，正是青云剑法中的“穿云式”。
台下众人纷纷摇头，觉得林澈必败无疑。一个无灵根的凡人，怎么可能挡得住炼气中期修士的剑招？
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瞬间，林澈动了。
他不退反进，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右侧滑出半尺，恰好避开剑尖。同时右手成拳，混沌气凝聚，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孙明的手腕。
这一拳快如闪电，角度刁钻至极。
孙明大惊，急忙回剑格挡。
“铛！”
拳与剑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孙明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长剑险些脱手，手臂发麻，踉跄着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看向林澈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你……你的拳头……”
林澈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欺身而上，拳脚并用。他的招式没有章法，却招招直指要害，速度快得惊人，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逼得孙明连连后退，只能勉强用长剑格挡。
台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那个杂役吗？”
“他的速度和力量怎么这么强？连孙师兄都被压制了！”
“没有灵力，单凭肉身就能做到这一步？太可怕了！”
王浩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眉头紧锁。他原本以为林澈只是运气好才打伤王奎，此刻看来，这小子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
比武台上，孙明已经被逼到了边缘，额头布满冷汗。他怒吼一声，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长剑青芒大盛，使出了青云剑法的杀招“裂石式”，试图逼退林澈。
林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退反进。他猛地矮身，避开剑锋，同时左手抓住孙明的剑身，右手握拳，凝聚了全身混沌气，狠狠砸向孙明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孙明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台下，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全场死寂。
片刻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哗然。
“孙师兄输了？！”
“一个无灵根的炼体修士，竟然打赢了炼气中期的孙明？”
“天啊，这林澈到底是什么怪物！”
林澈站在比武台上，气息微喘，左手被剑锋割破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看着台下震惊的众人，眼神平静无波。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轮比试，林澈势如破竹。
面对炼气中期的对手，他三拳两脚便能取胜；遇到炼气后期的弟子，他凭借着远超常人的速度和力量，以及不要命的打法，也总能在僵持后找到机会，将对手打下台。
他的名字，像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演武场。
“林澈！林澈！”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呼喊他的名字。原本的鄙夷和不屑，渐渐被震惊和敬佩取代。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轮，林澈的对手，正是王浩。
王浩走上比武台，手中长剑嗡鸣，眼神冰冷地看着林澈：“你打伤我堂弟，今日，我便替他讨回来！”
林澈看着他，缓缓道：“手下败将的堂兄，也配说这话？”
“找死！”王浩怒喝一声，身形一动，长剑如匹练般刺出，剑招精妙绝伦，灵力波动比孙明强了数倍，显然已将青云剑法练至大成。
林澈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地应对。他脚下步伐变幻，时而如狸猫般灵活，时而如猛虎般刚猛，在剑光中穿梭，寻找反击的机会。
台下众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
一个是外门排名前三的炼气后期修士，一个是横空出世的无灵根炼体怪才，这场对决，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张长老坐在观礼席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脸上看似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紧张。他能看出，林澈的混沌气虽强，却消耗极大，若是久战不下，必败无疑。
比武台上，林澈的呼吸渐渐急促，身上已经添了几道伤口，虽在快速愈合，却也影响了他的动作。王浩的剑法越来越快，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将他逼得步步后退。
“黔驴技穷了吗？”王浩狞笑一声，长剑陡然变招，化作漫天剑影，正是青云剑法的终极杀招“青云漫天”。
这一剑笼罩了林澈全身，避无可避！
所有人都以为林澈输定了。
就在这时，林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再躲闪，体内混沌气疯狂运转，汇聚在双拳之上，同时脑海中《尘凡诀》的文字飞速闪过——
“混沌归一，破而后立！”
他迎着漫天剑影，不退反进，双拳齐出，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砸向王浩的剑影中心！
这一拳，凝聚了他所有的混沌气，凝聚了他所有的不甘与执着，凝聚了他对命运的反抗！
“轰！”
拳与剑影碰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漫天剑影瞬间溃散，王浩的长剑被震飞出去，整个人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倒飞下台。
林澈站在台上，身形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目光如炬地看着台下。
演武场，再次陷入死寂。
片刻后，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欢呼声！
“林澈赢了！他赢了王浩师兄！”
“太厉害了！无灵根又如何？他才是这次小比的第一！”
张长老站起身，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他知道，林澈这一拳，不仅震惊了青云门，恐怕也会引来更多的关注，甚至……麻烦。
林澈望着沸腾的人群，又抬头看向青云门深处那云雾缭绕的山峰，握紧了拳头。
他赢了，但这远远不够。
黑风谷的仇还没报，混沌体质的秘密还没解开，问道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演武场的角落，一个穿着灰袍的身影悄然离去，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迅速消失在山道尽头。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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