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自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艰难地挣脱,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鹿笙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微型梭舟狭窄而熟悉的舱顶。剧烈的头痛与神魂撕裂感瞬间袭来,让她几乎再次昏厥。
她强忍着不适,第一时间内视己身。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经脉如同干旱龟裂的土地,布满了细密的裂痕,灵力流转滞涩无比,十不存一。丹田内,新铸的「归墟道基」光芒黯淡,旋转缓慢,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识海更是惨不忍睹,「渡人桥」虚影明灭不定,「渡鬼桥」虽然结构未散,却也布满了蛛网般的痕迹,显然硬抗那「虚无之影」的神魂冲击代价巨大。虚八层的境界摇摇欲坠,几乎要跌回七层。
《弈天筹》因神识受损,运行速度大减,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环境监测与自身状态评估。
“伤势极重,需立即处理,优先稳定道基与神魂。”她冷静地判断,压下所有纷乱情绪,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进行损伤控制。
她首先检查梭舟状态。能量储备仅余一成,隐匿阵法在自主运行,外部环境监测显示正处于一片未知星域的边缘地带,周围只有稀疏的星尘与几颗死寂的行星,暂时未见危险。
松了口气,她开始行动。取出身上仅存的几瓶高阶疗伤丹药,毫不犹豫地吞服大半。药力化开,如同甘泉流入干涸的河床,开始缓慢滋养破损的经脉。但这远远不够。
她将心神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引动那缕新得的、源自空渊祭坛的淡金薪火。这缕薪火蕴含着那位寂灭先贤最后的守护意志与精纯本源,此刻成了她最好的良药。薪火缓缓流淌,所过之处,经脉的裂痕被一丝丝抚平、弥合,其效果远胜寻常丹药,更带有一丝稳固道心的奇异力量。
同时,她运转《寂灭守望篇》中的“固魂篇”,配合“渡鬼桥”的平衡道韵,开始修复受损的神魂。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将破碎的琉璃一片片重新粘合,需要极大的耐心与精准的控制。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流逝。鹿笙心无旁骛,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修复自身之中。她很清楚,在实力恢复之前,任何外在的探索都是致命的。
不知过了多久,当丹药耗尽,淡金薪火也消耗近半时,她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经脉修复了七成,虽未完全恢复,但已能支撑灵力正常运转。归墟道基的裂纹愈合大半,旋转速度恢复正常。识海中的两座桥梁也稳固下来,只是光华依旧暗淡,需要长时间温养。境界稳固在了虚八层初期,但距离巅峰还有很长一段路。
她缓缓睁开眼,长舒一口浊气。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摆脱了最危险的阶段。
“弈天筹,重新全面扫描周边星域,建立基础星图模型,评估潜在风险与资源点。”
“指令已接收。扫描中……星域特征:未知,能量层级:低,生命迹象:无。发现三处可能蕴含低阶矿产的星骸带,三处空间结构相对薄弱的‘准安全区’。未检测到已知势力(星痕阁、噬组织、第三方)活动痕迹。初步评估:当前区域为‘低风险、低收益’区域,适合潜修恢复。”
低风险,低收益。这正是鹿笙目前最需要的环境。
她没有急于去寻找那些矿产或安全区,当务之急是彻底恢复实力,并消化之前的收获。空渊遗迹的传承、《虚空无界》秘术、以及那副模糊的星图碎片和关于“巡天叛离”、“归寂失控”的历史信息,都需要时间静心参悟。
她操控梭舟,驶向《弈天筹》标记出的最近一处“准安全区”——一片由巨大冰岩构成的小行星带内部。寻得一处天然的冰洞,将梭舟藏入其中,并布下重重隐匿禁制。
接下来,她开始了进入此方陌生星域后的第一次深度闭关。
首要目标,是彻底修复伤势,将状态恢复至巅峰。其次,是深入修炼《虚空无界》秘术,提升保命能力。然后,是参悟《寂灭守望篇》,稳固道心,加深对“守望”真意的理解。最后,才是尝试解析那副星图碎片,并思考“归寂失控”可能意味着什么。
她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工匠,一点一滴地修复着自身的破损,夯实着道基,拓展着对法则的认知。
藏智于内,潜龙在渊。在这片无人知晓的星空角落,她默默地舔舐伤口,积蓄着力量。外界的三方势力或许仍在搜寻她的踪迹,但此刻,她唯一要做的,便是让自己变得更强,以应对未来更大的风浪。
星骸漂流,薪火自固。待得涅盘重生日,再启征程破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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