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百货商店出来时候大包小包，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
成斯年把东西放进吉普车的后备箱，然后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看向宁露露开口，“累不累？”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指尖碰到那枚银色的梅花发卡，“这发卡真好看，以后每天都戴着。”
宁露露点点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嗯嗯，听你的。”
“走，带你去国营饭店尝尝这边的特色菜。”
“慢些走，地上还滑。” 成斯年伸手揽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棉袄传过来，宁露露心里暖了暖。
街道两旁的土坯房排得整齐，墙上刷着红色的标语，偶尔有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骑着自行车经过，车铃叮当地响，打破了街道的宁静。
“前面就是国营饭店了，听说他们家的羊肉泡馍最地道。” 成斯年指着不远处挂着 “红旗国营饭店” 木牌的建筑，眼睛亮了亮。
宁露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饭店门口已经排起了不长的队伍，点点头：“正好，也饿了，咱们去排队。”
排队的时候，宁露露忍不住打量周围的人。
前面的大妈背着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嘴里念叨着给孙子买肉吃 ；旁边的小伙子穿着新军装，应该是新兵的，脸上还带着青涩。
成斯年把宁露露往身边拉了拉，避开过往的自行车，低声说：“等会儿多吃点，下午带你去其他地方逛逛，今晚住招待所，明天再赶回去。”
“好。”宁露露 笑着点点头 。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服务员拿着纸笔，声音洪亮：“两位吃啥？羊肉泡馍还是臊子面？”
宁露露赶紧说：“两碗羊肉泡馍，再来一碟糖蒜，一份红烧肉 。”
服务员记下来，又问：“羊肉泡馍要普通的还是加肉的？加肉的多两毛钱。”
成斯年毫不犹豫：“加肉的，再来两碗面汤。”
两人点完餐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桌上的搪瓷碗边缘有些磕碰，却洗得干干净净。
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端了上来，浓郁的羊肉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宁露露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羊肉放进嘴里，肉质鲜嫩，没有一点膻味，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真好吃，一点都不膻。”
成斯年看着她吃得香甜，自己也拿起筷子慢慢吃着。
他话不多，却总是把碗里的羊肉往宁露露碗里夹，宁露露笑着推回去：“我够吃，你也吃。” 两人偶尔低声说几句话，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吃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带着春日里难得的暖意。
吃完饭后，成斯年去付了钱，宁露露站在饭店门口等他，正整理着围巾，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她踉跄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头发乱蓬蓬的，像个假小子，脸上还抹着黑乎乎的煤灰，几乎看不清真实长相。
“对不起，对不起。” 小女孩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见，说完就要往后退。
宁露露却注意到她身后背篓上盖着的碎花布被风掀起一角，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形状，和小女孩躲闪的眼神。
就在她要转身跑开的时候，她忽然又停住了，犹豫了一下，慢慢凑到宁露露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姐姐 ，你要肉不要？”
宁露露心里一动，来了兴致。
她看了眼刚走过来的成斯年，给了他一个眼色，成斯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动声色地站在旁边，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宁露露拉着小女孩的胳膊，柔声说：“你跟我来，咱们到那边角落里说。”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宁露露 ，又看了看成斯年身上的军装 ，见他们没有恶意，也没有要抓自己的意思 ，攥紧背篓带子，跟着宁露露走到旁边一个僻静的墙角。
这里是饭店的后门，平时没什么人经过，只有几只麻雀在地上啄着什么。
宁露露松开手，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你叫什么名字？手里拿的是什么肉啊？”
小女孩低着头，双手依然紧紧攥着背篓带子 ，声音还是压得很低：“我 ，我叫小黑，这是… 是鸡肉。”
“鸡肉？” 宁露露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背篓里的肉，“这么好的肉，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肉可是稀罕物，普通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点，而且现在 家家户户养的基本都是下蛋鸡，更舍不得吃，就指着它下蛋改善伙食呢。
小黑抿了抿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是… 是我自己养的 。”
“自己养的？” 宁露露有些怀疑，不过她没有戳穿，继续问道：“怎么不留着下蛋，想起来卖了？”
小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弟弟生病了，我想换点钱给他买药。”
宁露露心里一软，又问：“你弟弟得了什么病？你爸妈呢？”
提到爸妈，小黑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我妈去年冬天也没了，家里就剩我和弟弟。”
“弟弟得了咳嗽，一直不好，医生说要吃药，可我没钱…”
宁露露看了眼小黑冻得通红的小手，又看了看她脸上的煤灰，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递给小黑：“这钱你拿着，去给你弟弟买药，肉我就不要了。”
小黑愣了一下，看着宁露露手里的钱，眼里泛起了泪光：“姐姐 ，你… 你真好。”
“可是我不能白要你们的钱，这肉你拿着吧，我洗过的，我处理的很干净的 。”
宁露露笑着摇了摇头，把钱塞到小黑手里：“钱你拿着，肉你自己留着给弟弟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
小黑紧紧攥着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抹了把脸，煤灰混着眼泪流下来，露出了一点白皙的皮肤。
她对着宁露露 深深鞠了一躬：“姐姐，我以后一定会还你钱的。”
说完，小黑转身就跑，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宁露露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容易。”
成斯年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我让人查查？能帮一点是一点。”
宁露露抿了抿唇，斟酌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好 。”
她空间里有的是粮食 ，资助两个孩子绰绰有余，而且还有组织呢，她相信如果小黑姐弟俩真的遇到什么困难，组织上也不会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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