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还在往下掉,我顾不上喘气,转身就往废墟里冲。灵汐在后面喊了声我的名字,我没停,只伸手示意她别跟来。西侧那片塌得最狠,梁柱交错压成堆,可我记得清楚,机关枢钮就在那边墙根底下。
手刚碰上焦木,指腹就被划出口子。我不理会,一块块搬开断砖。灰土呛进喉咙,咳得胸口发闷,但我知道不能停。玉佩里的纸条折痕和凤凰轮廓完全吻合,这不是巧合。有人故意把消息藏进去,等着我们发现。可一张纸不够,一定还有别的东西没挖出来。
指尖忽然触到硬角。我用力拽出半本册子,封面烧得只剩两个字:“《玄》”“《医》”。是太乙观的《玄医录》。心口一紧,我立刻翻开。纸页脆得厉害,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中间几页全毁了,边缘却留着几行小字:
> “冰魄散非毒,乃引……需火族血脉为媒……若施术者具双命格,则反噬可控……”
我盯着这几句,呼吸慢了下来。果然不是毒,是引子。从一开始,就不是要杀我,是要用我。寒毒这些年发作,靠玄冰诀压制,靠灵汐的血缓解——她就是那个“至阳之脉”,能激活药性的人。
再往后翻,在一页背面看到一行墨迹:“朔月将至,炉火当燃。”
这句话不对劲。前头说的是解毒法门,这里却像在等什么时机。我捏着书角,脑中闪过德妃临死前的笑容。她攥着玉佩,像是要把什么交出来。也许她知道,自己只是传话的,真正藏着答案的,是这本书。
“找到了?”灵汐走过来,声音有些哑。
我把册子递给她看那行字。她皱眉:“这意思是……寒毒会在朔月那天变?”
“不止。”我说,“它在等一个启动的信号。”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袖口,那里还沾着之前救我时蹭上的血迹。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血能压住寒毒,可每次用,都像是在赌命。
“回去。”我说,“趁天还没亮。”
我们从密道爬出来时,天边刚泛白。守门的侍卫没敢拦,只远远看了两眼就退开了。驸马府大门紧闭,檐下灯笼熄了一半。我扶着墙走进内院,脚步有点虚,但脑子很清。
书房灯点着。我把残页铺在案上,又取出早先藏在暗格里的另一部分医书。两张纸拼在一起,缺的地方正好补上。最后一段写着:
> “欲解冰魄之引,须以赤血藤为引,辅以玄冰诀逆运三周天,引火入髓,方可化冻还阳。然非至阳血脉润泽心脉,则施术者必亡。”
我盯着“亡”字看了很久。
灵汐站在我身后,轻声问:“什么意思?”
“要用赤血藤做药引,再倒转玄冰诀运行路线,把寒气逼到骨髓深处,让火性血脉点燃内息,才能破局。”我抬眼看她,“可要是没有你那样的血,练这功法的人会经脉尽裂而死。”
她没动,也没说话。
我收起医书,去药柜翻找。赤血藤粉还有些存货,是以前师父给的,说备着应急。银盏洗净,倒入粉末,加三滴晨露调匀。药汁呈暗红色,表面浮一层微光。
“你要现在试?”她问。
“不能再等。”我说,“朔月快到了,寒毒已经开始变异。昨晚在密道,我已经感觉到,它不只是冷,还有烧的感觉。”
她咬了下嘴唇,终究没劝。
我端起银盏喝下。药入喉,先是苦,接着一股热流直冲心口。我盘膝坐下,闭眼运转玄冰诀。真气自丹田升起,沿着经脉逆行而上。起初还算顺畅,可刚走到肩井穴,体内猛地一震。
疼。
像有刀在血管里刮,又像骨头缝里结了冰碴。我咬牙继续导气,可寒毒突然暴动,顺着奇经八脉往四肢窜。掌心原本凝出的冰花瞬间枯黄碎裂,掉落案前。
“不行!”灵汐一把抓住我手腕,“你脸色全青了!”
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五脏像是被冻住,呼吸越来越浅。额头冷汗直流,手指僵硬蜷缩。玄冰诀卡在半途,真气乱冲,几乎要撕开经络。
她松开手,拔下发簪划破手腕。血滴下来,落在我唇边。我没力气躲,她直接按住我下巴,把伤口贴上来。
温的。
血滑进口腔,顺着喉咙下去。刹那间,体内的寒意退了一寸。那股灼痛也被压住,真气重新聚拢。我强撑着继续运功,一圈、两圈……第三周天快要完成时,眼睛突然发烫。
睁开时,瞳孔映着烛光,泛起淡淡金光。
“成了……”我吐出一口气,声音沙哑。
灵汐靠着桌子滑坐在地,脸色发白。她用手按住手腕止血,指尖都在抖。
“别再这样。”她说,“下次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我没有回答。低头看自己双手,皮肤下的青筋慢慢褪色,呼吸也稳了些。寒毒没彻底清除,但被压住了。至少现在不会发作。
窗外天光渐亮,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动桌角的纸页。我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怀中。那张写着“南门启钥”的纸条还在。拿出来展开,对着光看折痕。
果然,和凤凰玉佩的形状严丝合缝。
这不是德妃留的。她是傀儡,被人操控着写下这些字。真正藏纸的人,另有其人。也许是个不想暴露身份的知情者,也许……是另一个被困在这局里的人。
“你还记得城西旧庙吗?”我问。
灵汐抬头:“你说北狄内应聚集的地方?”
“对。他们等朔月开启什么。而寒毒也是那时候觉醒。”我看向她,“你的血能压住它,说明你和这个仪式有关联。你不只是旁观者。”
她眼神闪了一下。
“我从小就被关在宫里,说是体弱多病。”她低声说,“可每次我靠近火,身体就会发热。宫人们都说,那是圣女血脉的征兆。”
我点头。火族后裔,天生带阳火之气。她们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对抗极寒之力。
“所以你是钥匙。”我说,“不是工具,是破局的关键。”
她抬起头,看着我:“那你呢?你也是被设计的吗?为什么偏偏是你中了冰魄散?”
我也想知道。
是谁在我出生前就布好了局?是谁让寒毒在我体内潜伏十几年,等到这一刻才开始变化?
我握紧那张纸条。线索太少,敌人太深。但现在至少有一件事确定了——
我能活下来。
不是靠运气,不是靠谁庇护,是我自己找到了路。
外面传来更鼓声,已是辰时。我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阳光照进来,落在案上的医书残页上。那一行小字又被风吹了出来:
**“朔月将至,炉火当燃。”**
灵汐走到我身边,轻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等。”我说,“等下一个线索出现。”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婢女站在廊下,脸色发白。
“小姐,前院守卫说……有人翻墙进来,手里拿着剑,正往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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