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晾衣绳,吹得那只没拆的快递袋哗啦作响。我靠在顾晏辞怀里,听着他心跳一声声稳稳地敲着,像是要把刚才那些话都刻进骨头里。
他松开我,却没放开手,只是轻轻拉着我往铁梯边走。
“再上去一趟。”他说。
我不懂,抬头看他。天光还亮着一点,云层被夕阳染成浅橘色,巷口的车声渐渐远了。
“就一会儿。”他声音很轻,像哄小孩,“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我没问是什么地方。他牵着我,一步一步踏上生锈的楼梯。脚步踩在铁板上发出沉闷的回音,每一步都像是把白天的事甩在身后。
屋顶和刚才一样,锅还在原地,纸船干瘪地浮在水面上,边缘卷曲发白。风依旧吹,只是不再带着火药味。
顾晏辞走到锅前,弯腰把那艘破旧的小船从水里捞出来,指尖沾了点湿气,递到我手里。
“它没沉。”他说,“只是等风。”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团皱巴巴的纸,没说话。
他转身走向角落,从一堆杂物后面拿出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半罐清水,几根蜡烛插在底部,还有一小盒火柴。
“我藏这儿好几天了。”他低着头摆弄,动作认真得不像个总裁,倒像个怕礼物出错的学生。
火苗“啪”地燃起,一根一根点亮。七根蜡烛围成一圈,在暮色里静静燃烧。
“记记得第一次教我看星星吗?”他站起身,指向天空,“你说北斗七星连起来像勺子,我说像文件夹——你当时翻了个白眼。”
我笑了下,“你还拿手机查星座,结果搜出来的是办公软件广告。”
“我记得。”他望着夜空,“那天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记起一切,会不会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生活。”
夜色慢慢压下来,星光一粒一粒冒出来,比昨天更亮。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他转过身,眼睛映着烛光,“我回来了。带着所有身份,所有责任,所有过去。但我回来,不是为了逃避,是为了留下。”
我喉咙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被他抬手止住了。
“你总担心,阿辞是因为失忆才喜欢你。”他往前一步,离我很近,“可我现在清醒得很。我不是忘了谁,而是终于看清了自己。”
风吹动他的衣角,烛火晃了晃。
“阿辞不是顾晏辞的影子,也不是谁的替代品。”他声音低下去,“他是我卸下头衔、权力、家族期待之后,真正活过来的那个人。是他先学会笑,先学会说‘我想你’,先爱上你。”
我盯着他,心跳快得发慌。
“那你呢?”我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抖,“现在的你……还记得热牛奶要小火吗?记得我咳嗽时会自己倒水吗?”
他没立刻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慢慢摊开在我眼前。
是那枚银戒。
月光落在上面,内圈刻着的“Sw?Ac”清晰可见,金属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很多遍。
“这不是梦里买的。”他说,“是我三年前定制的。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但已经在准备这枚戒指。”
我猛地抬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看着我,“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走这条街,为什么会在便利店多买一杯关东煮,为什么要查一个外卖员的名字。我以为是偶然,后来才明白,是我的心早就认定了你。”
我手指微微发颤。
“所以别问我阿辞还在不在。”他握紧我的手,“他在。而且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无论有没有记忆,无论我是谁,我都会走向你。”
他退后半步,单膝缓缓跪下。
我呼吸一滞。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影子,眼神坚定得不容置疑。
“以阿辞的身份,我爱你在烟火人间里的每一顿饭、每一次争吵、每一个深夜醒来时你翻身的动作。”他举起戒指,抵在心口,“以顾晏辞的身份,我承诺用尽所有力量,护你不受风雨侵扰。”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而清晰:
“苏晚,嫁给我好吗?”
我没出声。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视线模糊了一瞬。
他还跪着,举着戒指的手没有放下,也没有催促。
远处楼宇之间,忽然传来一声喊:
“顾总!董事会要撤资了!项目全部冻结!”
声音划破夜空,带着急迫和警告的意味。
我没有动。
顾晏辞也没回头。
他只是抬起眼,静静看着我,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然后他忽然倾身向前,吻住我的唇角,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记忆会忘。”他贴着我的脸说,“担心不会。”
风猛地刮过屋顶,吹得蜡烛剧烈摇晃,火星四溅。那只干瘪的纸船从我掌心滑落,被风卷着滚向屋檐边缘。
顾晏辞仍跪在地上,手高高举着那枚银戒,月光正落在上面,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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