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闹钟还没响,我已经睁着眼躺在床上。窗外天色灰蒙,楼道里偶尔传来电梯开合的声音。我坐起来,手指按在太阳穴上,脑子里还在回放昨天训练室里的每一个失误——错拍、抢调、动作脱节。林悦说的没错,我不是不会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
可我不想再等了。
六点整,我推开训练室的门。灯光刚亮起,冷白的光线照在钢琴漆面上,映出我略显疲惫的脸。我把包放在角落的椅子上,取出训练资料夹,翻开今天安排的练习表。纸页边缘有些微卷,像是被人翻动过很多次。我没多想,只觉得任务比平时重了不少:直接跳过基础节奏巩固,进入高阶即兴接唱和舞台位移组合。
“可能是林老师想让我突破瓶颈。”我低声对自己说。
第一首曲子是陌生编曲,节奏复杂,标注着“重点考核预备”。我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开始跟练。前八拍还能稳住,到桥段时突然加速,音程跳跃加大,我跟不上,声音卡在喉咙里。重来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都在同一处断裂。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我抬手擦了擦,继续。
九点刚过,林悦推门进来。她站在门口听了片刻,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按什么计划练的?”
我递上文件。她快速翻了几页,眼神变了。“这不是我给你的版本。”她语气冷了几分,“你昨天的状态已经不对,今天怎么会安排这种强度?而且顺序全乱了。”
我愣住:“有人改过?”
她没回答,只是把文件合上,扫了一眼门外空荡的走廊,转身就走。临出门前留下一句:“别用这个练了,回头我会重新给你发一份。”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但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我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一页页翻回去。这是我每天记录练习要点的手写本,字迹熟悉,标记清晰。对照现在这份打印的训练表,我发现不止一处被改动——原本标注“需强化三连音衔接”的地方,被人用蓝笔划掉,改成“可跳过”;另一处关键呼吸节点旁,多了几行陌生笔迹写着“此处加重情绪表达”,可那根本不符合这首歌的技术要求。
是谁?
我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红灯熄着。我记得进来时自己关了电源,为了录一段完整音频方便回听。但现在想来,也许就在昨晚离开后,有人趁无人时进了这间练习室。
赵琳的脸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昨天她说“又卡了”的时候,嘴角那抹笑不是随口讽刺,而是带着某种确信。她知道我会出问题。还有这两天,她总是刚好在我进门前离开,或是站得远远地看着我整理资料。
我慢慢把那份文件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然后凭着记忆重新排了一张今天的练习表,从最基础的节拍开始,一步步重建节奏感。
但时间已经被浪费了大半。原定要完成的三组核心训练,到现在只勉强做完一组。
中午我没去食堂,泡了杯速溶咖啡坐在更衣室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两条未读消息。一条是妈妈问晚饭想吃什么,另一条是公司群通知:三天后的阶段性考核将由制作部与艺人统筹共同监考,不合格者可能面临调整培训资格。
我的心往下沉了半寸。
下午两点,我回到练习室继续加练。这次我没有再依赖任何打印材料,所有内容都来自自己记下的笔记和录音对比。我一遍遍重复那段最难的转调,直到嗓子发干,才停下来喝水。
临近傍晚,我终于能把主考核曲目顺完两遍。虽然还不够流畅,至少不再断片。我靠在墙边喘气,目光落在资料夹背面——那里有一小块胶水残留的痕迹,像是有人曾经贴过什么又被撕下。我伸手摸了摸,指纹印得很深,不像是我的。
如果连练习计划都能被动手脚……那接下来呢?
我正想着,门轻轻响了一声。
我抬头,看见赵琳站在门口,手里抱着她的训练包。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对面的练习室。
就在她经过垃圾桶时,脚步顿了一下。她的视线落在我刚才撕掉的文件碎片上,停留了大概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门关上了。
我坐在原地没动,手指慢慢收紧,捏住了资料夹的边角。
五点半,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外面天已经黑了,走廊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来。我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金属门缓缓打开。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关毅的名字打了过来,通话记录显示是二十分钟前。
我没回拨。
电梯下行的时候,我盯着楼层数字一点点变小,脑子里却全是赵琳看那堆废纸的眼神。太自然了,自然得不像巧合。
走出大楼,风迎面吹来,我把外套拉紧了些。街边的路灯刚亮,映着地面湿漉漉的反光。一辆共享单车停在路边,车筐里塞着一张传单,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我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重新播放下午最后一遍练习片段。听着听着,我忽然停下脚步。
有个细节不对。
在副歌第二句结尾处,我明明记得自己做了延长处理,但录音里却没有。我反复听了三遍,确认不是设备问题。
除非……
有人动过我的手机。
我猛地想起中午在更衣室,包曾短暂离开过视线。我去洗手间时,把包留在长椅上,出来时发现拉链比原来开了些缝。
我现在立刻点进存储记录,发现一段十五分钟前的删除日志——系统提示“用户手动清除音频文件”,时间正是我下午第一次完成主曲演练后不久。
我站在原地,手指僵在屏幕上。
夜风吹动路边的树梢,发出沙沙声。远处广告牌闪烁了一下,打出新代言歌手的照片。
我还是没动。
直到一辆快递车鸣笛驶过,我才缓缓抬起头。
我把手机锁屏,放进口袋,朝着公交站走去。
一只鞋踩在积水边缘,水花溅起,打湿了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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