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亮起的瞬间,我听见了第一个音。
钢琴声很轻,像从远处飘来,落在耳膜上却格外清晰。我没有睁眼,只是把呼吸沉下去,顺着那旋律的节奏,一点一点稳住胸口起伏。脚下的地板传来的震动告诉我,观众席已经开始安静下来。我知道他们在等,等我开口。
我睁开眼,目光扫过前排。那个举着“为你而来”灯牌的女孩正盯着我,眼神亮得像是要哭出来。我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声音随着下一个节拍缓缓流出。
“有些爱,藏在风里没说破……”
第一句唱完,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声线已经稳稳地搭在了曲调上。没有颤抖,也没有迟疑。这歌我练过太多遍,每一个换气点、每一处情绪转折都刻进了肌肉里。可今天不一样,这不是练习,不是模拟评审,是真正站在所有人面前,用声音说话。
副歌前那段滑音来了。
我闭了闭眼,脑子里闪过父亲凌晨打电话时的声音:“你妈昨晚一直坐在沙发上听你以前录的片段。”他还说,“她说,这孩子唱歌的时候,像有人在心里点了一盏灯。”
那句话我一直记得。
音准不能偏,气息更要稳。我张开嘴,让声音从喉咙深处推上来,像水流过石缝那样自然。高音升起的一刻,舞台灯光忽然变了,一束追光从头顶压下,其余区域迅速暗了下去。视线一下子被压缩,只能看见前方模糊的人影和挥舞的荧光棒。
我没有慌。
脚底能感受到地毯的纹路,左脚第三步该踩进凹槽的位置,右脚转身时要避开接线口——这些细节早就在无数次排练中变成了本能。我随着旋律侧身,裙摆轻轻扬起,手微微抬起,指尖朝向观众席最远的地方。
歌声继续。
“逆着光走的人,不是不怕伤,是知道背后有光。”
唱到这句时,我看见评委席中间那位戴眼镜的老师抬起了头。他原本低头写着什么,此刻笔停了,手指还搭在纸上,但整个人已经转向舞台。旁边另一位女评委悄悄摘下了耳机,好像想更直接地听清楚我的声音。
我知道,他们听进去了。
歌曲进入最后的长段延音,十二秒的真声支撑,是对体力和控制力的极限考验。我能感觉到额角渗出了汗,后背的布料贴在皮肤上,有点发凉。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但我不能乱。林悦教过我,越是到最后,越要守住腹腔的力量,让气流一点点释放,不能急,也不能松。
我望向观众席尽头,那里有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可我就盯着那个方向,仿佛那里站着某个必须听见我歌声的人。
声音持续着。
平稳,坚定,没有一丝摇晃。
最后一个音落下,我收住,身体微微前倾,右手轻轻按在胸口,像在回应一颗跳动的心。全场静了一瞬,接着,掌声炸开。
不是零星的鼓掌,是整个场馆猛然被点燃。呼喊声、口哨声、跺脚声混在一起,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前排那个女孩举着灯牌站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我的名字。有人举起手机,屏幕连成一片光海。
我站直身体,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
抬起头时,眼角有点发热,但不是因为难过。我看着台下,看着那些挥舞的手臂和亮着的脸,突然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而是终于可以把心里的话,好好说一遍。
后台通道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关毅站在那里,没穿外套,只穿着衬衫,手里还拿着监听设备。他没有往前走,只是看着我,嘴角动了一下,像是笑了,又没完全笑出来。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动作很轻,但在这一片喧闹里,我偏偏看到了。
我也朝他点了下头。
主评委开始讲话了。
“刚才这首《逆光》,我想我们所有人都听得非常认真。”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尤其是演唱者对情感层次的处理,不是单纯的技术展示,而是一种真实的倾诉。她在唱自己的故事。”
他顿了顿,看向另外两位评委,低声说了句什么。其中一人点头,另一人拿起笔,在评分表上写了个数字。
掌声又一次响起。
我站在原地,没有退场。导播提示音还没响,我知道接下来还有流程,但现在这一刻,我还属于这个舞台。
林悦从侧台走出来,手里拿着备用耳机,大概是为了防止设备出问题。她站定在幕布边缘,远远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不陌生,是以前我唱砸了时她会露出的那种——严厉里藏着认可。但现在不同,她的眉头松开了,嘴角甚至往上提了提。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抬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我懂她的意思。
不是“加油”,也不是“辛苦了”,是“你做到了”。
音乐总监在控制室摘下耳机,走到调音台前,低声对工作人员说:“刚才那段高音,实录保留,不要修。”
“明白。”对方点头,“这版可以直接进决赛合集。”
我低头看了眼右手,那道红痕还在,被袖口遮住一半。我轻轻碰了它一下,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而是像在确认一件随身携带的信物。
观众还在喊。
有人喊“再来一首”,有人喊“姜美丽必胜”。我笑了笑,这次是真的笑了。不是面对镜头的职业微笑,是肩膀放松下来的那种笑。
主评委翻开评分板,准备公布分数。
我站回舞台中央,双脚踩在熟悉的标记点上。灯光暖暖地打在脸上,不再刺眼,反而像一种包裹。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们三位评委一致认为,这首歌展现了极强的音乐表达能力。特别是结尾的长音控制,几乎没有瑕疵。下面,我将宣布本环节得分——”
我屏住呼吸。
他打开评分板,纸页翻动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了出来。
台下瞬间安静。
他念出第一个数字:“9.8分。”
第二个评委举起牌子,上面写着同样的分数。
第三位评委还没亮分,但他已经在纸上写下评语:“天赋与努力的完美结合,歌声中有光。”
他抬头看向我,点了点头。
我正要再次鞠躬致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头。
通道口的灯光被挡住了一瞬,一个工作人员快步跑上台,手里拿着一张纸,脸色有点发白。他凑近主评委耳边说了句什么,评委的表情立刻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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