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沉默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青铜鼎。鼎内的能量波动依旧剧烈,但花筝的气息在最初的混乱后,似乎逐渐趋于稳定,甚至隐隐有一丝微弱的、新生的活力在孕育。她知道顾云深的话有道理,行动组的力量和情报网,在某些时候确实能起到关键作用。而且,“悬壶一脉”的医术,尤其是对神魂和道基损伤的调理,确有独到之处。
“...进来吧。”叶昭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门口,语气依旧不算热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徒弟正在关键时刻,你别搞什么小动作,不然...”她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叶前辈放心,顾某晓得轻重。”顾云深微微颔首,提着医箱走了进来。他先是仔细感受了一下室内弥漫的药力和能量波动,眼中再次闪过惊叹,显然对叶昭如此大手笔且精准的治疗方案感到佩服。
他走到距离青铜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并未贸然用灵识探查鼎内情况,以免干扰叶昭的操控和花筝的恢复。而是从藤木医箱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罗盘,罗盘指针并非指向方位,而是萦绕着柔和的白光。
“这是‘蕴神盘’,可探测生灵神魂本源状态与道基稳固程度,并无侵袭性。”顾云深解释道,随即将蕴神盘对准青铜鼎,默默催动。
罗盘上的白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轻柔地扫过鼎身。片刻后,顾云深看着罗盘上显示的、只有他能解读的细微光纹变化,脸上露出了真正的惊讶之色。
“道基损毁逾七成,经脉碎裂...但本源灵识凝而不散,更有磅礴生机与多种高阶灵材药力正在重塑根基...这...”他看向叶昭,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叶前辈,这莫非是《涅盘重生诀》?”
叶昭抱着胳膊,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眼力。”
得到确认,顾云深脸上的惊讶更甚,随即化为由衷的赞叹:“不愧是青岚山,不愧是叶前辈!竟有如此魄力与手段!《涅盘重生诀》传闻乃逆天改命之法,凶险异常,成功率百不存一。但观花筝此刻状态,虽痛苦万分,却根基重塑之象已显雏形...若能成功,未来不可限量!”
他的赞叹是发自内心的。作为顶级的医道大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道基损毁到花筝这种程度意味着什么,那几乎是修行路的终点。而青岚山不仅有这样的秘法,叶昭更是不惜代价、精准把控地为弟子实施,这份师承和魄力,让他不得不佩服。
“少拍马屁。”叶昭嘴上这么说,脸色却缓和了不少,“说说吧,你们行动组对镜心宗这次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还有,那个轮回镜的本体碎片,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顾云深收起蕴神盘,神色也严肃起来:“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镜心宗在镜湖的布局至少已有二十年。他们的目的,确实如叶前辈所知,是利用轮回镜的力量,构建一个覆盖范围极广的‘现实覆盖区’,也就是他们所谓的‘镜中天国’雏形。花筝此次破坏的,是他们一个极其重要的节点。”
“至于轮回镜本体碎片...”他顿了顿,看向叶昭,“此物干系重大,蕴含的时空之力与因果牵扯极深,行动组高层的意思是,希望由组内‘秘藏阁’接手封印和研究。当然,青岚山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要功臣,并且拥有碧波珠这等关联之物,我们愿意与贵派共享部分研究资料和情报。”
叶昭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道:“轮回镜碎片我可以交给你们,但研究共享?等你们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能让我看得上眼的东西再说吧。现在,说点实际的,镜心宗下一步最可能的动向是什么?”
顾云深似乎早料到叶昭会如此反应,也不纠缠,直接道:“我们分析,他们很可能会有两个方向的动作。第一,报复。针对花筝,以及可能参与此事的其他人。第二,寻找替代品或者修复轮回镜的方法。上古镜宗遗留的器物并非只有轮回镜一件,碧波珠是其中之一,据说还有‘幻梦琉璃’、‘虚空明镜’等散落各处。他们很可能会加紧搜寻这些物品。”
就在这时,青木造化鼎的嗡鸣声陡然加剧,鼎身光华大放,其上的云纹瑞兽仿佛活过来一般游动!鼎内的药液能量波动达到了一个顶峰!
叶昭脸色一变,瞬间回到鼎边,双手印诀变幻,全力操控:“关键时刻到了!小花花,紧守灵台!引导所有药力,冲击丹田废墟,凝聚道种!”
鼎内,花筝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击。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药力,仿佛在这一刻被压缩到了极致,然后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她那原本储存灵力、如今却一片死寂荒芜的丹田位置!
“轰——!”
意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极致的痛苦之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与...一点微弱到极致,却无比纯粹、蕴含着无限生机的“光点”,在那丹田的废墟中央,悄然亮起。
那是...新的道基之种!
与此同时,城市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面被遗弃的、布满裂纹的橱窗玻璃上,缓缓浮现出一张模糊扭曲的人脸,那双空洞的眼睛,正遥遥“望”向花筝的方向,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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