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门闭合的闷响在耳边消散后,监控画面里那四道背影很快被风雪吞没。我盯着屏幕角落的时间戳,09:17:32,信号稳定,队伍正按预定路线移动。主控台的呼吸声只有我和陈岩。
“他们走了。”我说。
陈岩站在配电柜前,手里还攥着刚才林越临走前检查过的绝缘手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把手套放回原位,动作很轻。
我转身走向生活区,脚步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响动。安全屋的空气循环系统嗡鸣如常,温度维持在十八度。一切正常,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这里由我们两个人说了算。
刚坐下,警报灯闪了一下。不是红色,是黄色——备用电源模块电压波动。
“我去看看。”陈岩已经朝配电间走,“可能是接头松了。”
我没拦他。林越走之前把应急预案第三条交给我,第一条就是:电力异常优先处理,无论是否伴随外部干扰。
我调出监控全屏。厂区边缘的雪地上,三串脚印正从东侧废料堆绕过来。三人,走路拖沓,外套破得挂不住风,手里没拿像样的工具。不像是冲着战斗来的,更像在找能避风的地方。
我按下广播键,录音播放:“本区域设有自动防御系统,请立即离开。”
声音在空旷地带撞了几下,又弹回来。那三人停下,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抬头望向监控探头方向。
陈岩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找到了,b组蓄电池端子松动,正在紧固。”
“处理完检查通风口栅栏。”我说,“上次加固用的螺栓规格太小,热胀冷缩容易脱扣。”
“明白。”他顿了顿,“我顺手换一批m8的,库存有。”
我点头,虽然他知道我看不见。这个人进来才几天,做事却有种老工人特有的沉稳劲儿,不抢话,也不躲事。
外面那三人没走远,蹲在一堆钢板后面抽烟。烟头的光在灰白天色下忽明忽暗。他们没开扩音器回话,也没扔石头挑衅,就是在试探。
我关掉非必要照明,只留走廊应急灯。生活区瞬间暗下来,像没人住一样。然后我把摄像头切换成低帧率模式,减少数据传输负荷,避免被有心人通过信号反推内部活动强度。
十分钟后,陈岩回来,手里拎着一把新扳手和一盒螺栓。
“换完了。”他说,“还给通风井加了双层钢网,用角铁封死,除非拿切割机,不然砸不开。”
我看了眼监控。那三人终于起身,往南边塌了一半的锅炉房走去,背影缩成三个黑点。
“走了?”我问。
“应该是。”他靠在门框上,“这种天气,没人愿意在外面多待。他们估计也就想碰运气,看有没有漏出来的食物或者燃料。”
我嗯了一声,起身走到主控台前,重新打开部分照明。屏幕上,林越他们的信号点还在缓慢推进,距离目标还有两公里左右。通讯状态显示“单向接收”,没有回传请求。
“你去休息吧。”我说,“轮值表上你下一班是晚上六点。”
他摇头:“我想先把工具间再理一遍。发电机滤芯快到更换周期了,得提前准备好密封件。”
我看着他走进隔壁房间,背影挺直。这人进来时连眼神都不敢抬,现在已经开始主动规划工作了。
我坐回椅子,打开日志记录界面。输入:
【留守第一时段,09:45,外部三名流浪者靠近东侧监控区,行为未构成直接威胁。广播警告后撤离。电力系统b组端子松动,已修复。通风口二次加固完成。主队信号稳定,行进中。】
敲下回车,时间跳到10:02。
屋外忽然安静下来。不是风停了那种静,而是连雪落的声音都弱了。我抬头看向观察窗,积雪压着的檐槽边缘,一滴水珠缓缓凝出,滑下来,砸在下方堆积的雪壳上。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酸雾散了。
不是错觉。头顶的云层裂开一道口子,灰白色的天光透下来,照在屋顶的金属板上。那层常年覆盖的黄绿色腐蚀膜,似乎淡了些。
我打开环境监测面板。酸雨警报持续沉默,湿度下降五个点,气温曲线从零下八度回升至零下三点。虽然还没解冻,但这是七天来第一次,酸性降水完全中断超过六小时。
我盯着数据看了很久。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数值,是灾变前的预报末尾。那时候没人信,说只是短期气候波动。可我知道,那是风暴前最后的平静。
但现在不一样。
这次的回升,带着节奏。就像心跳,一下比一下有力。
我拿起通讯器,按下录音键。
“今日留守正常,环境参数趋稳,酸雨中断已达六小时……”我顿了顿,声音放低,“屋顶开始融雪,空气ph值回升至5.6。我们等你们回来。”
没发送。存入待发队列。
转身时,看见陈岩站在通道口,手里拿着一块电路板。
“净水装置的传感器有点漂移。”他说,“我拆下来校准一下,顺便查查有没有受潮。”
“去吧。”我指了指工作台,“用防静电垫。”
他点头进去。我回到主控台,把刚才的日志重新看了一遍,然后调出建筑结构图。林越说过,如果外部环境改善,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扩大物资采集范围。
正翻着,警报又响。
不是电源,是外围震动传感。
我切回监控。东侧围墙根,一个身影正贴着墙根移动。不是刚才那三个,是个单独的,穿深色夹克,背着包,走得极慢,像是腿有问题。
我放大画面。
那人抬起脸,扫了眼摄像头。
是个女人,脸色青白,嘴唇干裂,但眼神清醒。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举起来对着镜头。
纸上写着:**我能修净化树脂罐,求一口饭。**
陈岩从工作台那边探头:“她是不是……认识我们?”
“不知道。”我盯着她手里的纸,“但她知道净化树脂罐是什么。”
这不是普通人能说得出口的词。灾变前,这属于市政水务系统的专业维护内容。
她站在那儿,不动,也不喊话,就举着那张纸,风吹得纸页哗哗响。
我抓起通讯器,快速拨通陈岩的频道:“带上防割手套和约束带,去缓冲舱准备。我启动消毒程序。”
他立刻起身:“要放她进来?”
“先验身份。”我说,“而且她选这个时候来,要么是真走投无路,要么……知道些什么。”
液压门开启需要十五秒预热。我盯着屏幕,看着那个女人慢慢放下手,把纸叠好收进怀里,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做出无威胁姿势。
她的鞋底磨平了,左脚的鞋帮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裹着的布条。
我按下确认键。
“开启外门。”
缓冲舱的灯光亮起,照在她脸上。她没抬头,只是坐着,肩膀微微抖。
陈岩站在内侧门后,手里握着约束带,眼神紧绷。
我盯着监控,手指悬在紧急闭锁按钮上方。
只要她有任何异常动作,三十秒内就能把她关在外面。
她一步一步挪进来,脚步虚浮。走到中间,自己脱下背包,双手举起。
陈岩上前搜查,动作利落。包里只有半瓶水、两块压缩饼干,还有几张手写的零件编号清单。
“没武器。”他说。
我打开内门。
她走进来,第一句话是:“你们的三级过滤系统,树脂罐至少三个月没换了吧?再不处理,出水会有苯系物残留。”
我和陈岩同时看向净水系统的监测屏。
上周的数据确实有点异常,但我们以为是传感器误差。
她看着我们,声音很轻:“我能修。但我需要吃顿热的,再睡四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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