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光下，萧景渊站在营帐外目送蒙挚带着人离开，他低头看着手上血迹凝固的牙印。他气愤地走到营帐，脚步急促地走到床边，一双眼眸盯着程少商，缩在被子的程少商害怕地向后挪动身子。
萧景渊恶狠狠地捏起程少商的脸，她疼得啊了一声，萧景渊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知道害怕了？”
程少商想要故技重施，冲着萧景渊的手咬过去，幸亏他早有防备，赶快把手抽了回去。
“属狗的啊！”萧景渊骂道。
程少商不甘示弱，回怼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她的话说到一半，似乎清楚说错了话，赶忙捂住了嘴，一双机灵的眼珠来回转。
萧景渊邪笑道：“你说什么？”
“没。”程少商赶忙连连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萧景渊幸灾乐祸地哈哈一笑，说道：“其实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谨慎，我跟我父皇感情不好，我不会告状的。”
程少商皱着眉头，她虽然对萧景渊了解不多，但从今晚的筵席间，萧景渊与梁帝之间的互动，他们父子不像是关系不好的。
“秦王殿下是当我傻吗？”
萧景渊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聊起今晚他将程少商抢入自己营帐的打算，说道：“嫋嫋，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程少商的注意点却出乎萧景渊的意料，她目光深深地看向萧景渊，两人在一片黑暗中对视，程少商忽然问道：“秦王殿下，为何知道我的乳名？”
她那双充满疑惑，晶莹剔透的单纯的目光，在黑暗中像是两颗发光的宝石一般。萧景渊见过不少貌美的女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眼睛，包括他一直钟意的霓凰郡主，也比不上她程少商。
“殿下为何不说话？”程少商看着萧景渊竟然看着她发呆，她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登徒子。
萧景渊缓过神来，问道：“你想要逃出程家吗？或者说你想逃出你阿母的掌控吗？”
程少商心里一惊，她确实有想要逃出程家的心思，可是她一个没人脉没朋友的弱女子，孤身一人能跑到哪里去呢。所以她在逃离的念头萌生之际，就直接给掐灭了，并不断地告诉自己，阿父待自己很好，二哥三哥他们也很宠我，程家对待我很好，我不能弃他们不管。
“你不用害怕，不要怀疑，我只是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一个两全其美的交易。”萧景渊害怕程少商把事情想复杂，于是耐心解释道。
“你或许不清楚我如今的境地，朝中太子和誉王之争愈演愈烈，可是如今我在南境立了大功，才回到金陵不过一两个月，就被夹在各个势力之间艰难求生。”
“太子和誉王见我在军中有了些威望，个个都想着拉拢我，可是他们又在一边提防着我。还有那群趋炎附势的世家门阀，都想着在夺嫡之争中分一杯羹，太子和誉王看不上他们，他们就把心思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如今回到朝中，许多人都觉得我会加入这场夺嫡之争，可是我根本没有对皇位，对权力没有一丁点的欲望。”萧景渊声情并茂地说道。
他落寞地坐在床榻边上，眼中隐隐有泪光闪闪，“其实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虽然你阿母对你十分严厉，至少你阿父你的兄长都是喜欢你的。”
“我的母亲是一位宫女，是父皇醉酒之后宠幸的，她生下我之后便死在了深宫。我自小不受父皇喜爱，当别的皇子在御花园嬉戏打闹的时候，我却被所有人孤立，缩在在一座破败的宫殿里。后来我的世界不局限于眼前，我想偷偷跑出去，看看那皇宫到底有多大。于是，我认识了第一个朋友，还是在宫中掖幽庭认识的，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奴隶的身份……”萧景渊说着说着好像真的陷入了回忆中，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在诉说。
“不过他现在叫做萧甲，是我给他取的姓名。”萧景渊说完向着程少商挑了挑眉，“他比我年纪大了好几岁，其实一开始我想让他当我弟弟的，他一个劲地推脱，就是不肯当。”
程少商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萧景渊，她一开始对萧景渊的感觉，就是一个凭着运气立下几件军功的邪恶的纨绔皇子，可是现在她好像有了不同的看法。
“后来我就被宫中的静嫔收养，也就是靖王兄的生母，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喜欢笑的大美人，我老是缠着她，尤其是在靖王兄面前，我总是故意去缠着她……”
萧景渊语气有些低沉，“搞得好像我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后来，我有了第二个朋友靖王，他比我大了许多岁呢，老是把我当儿子一样护着，我刚认识他时，他都能出宫建府了。”
“后来呢？”程少商主动问道。
萧景渊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后来霓凰郡主帮我和萧甲逃脱了那里，我们去了南疆边境，我们在那里学会了读书识字，学会了行军打仗。直到半个月前，我才刚刚回到金陵，这一次没有人敢欺负我，更没有人看不起我。可是权力还是那么的可怕，人心还是那么的复杂，我的军功越大，我的父皇就越发忌惮我，这次为我选取侧妃就是一次警告。”
“我不明白。”程少商弱弱的问道，“给自己儿子娶妻，为什么是警告？”
萧景渊眼神一下子恢复到往日的深邃和冷酷，他捏着程少商的下巴，强迫她仰着头看着他，他说道：“我堂堂一代亲王，按照礼制来说，最不济也得娶一个世家小姐，他却把你这个县侯之女塞给我。”
程少商眼角一红，心里似乎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反驳道：“县侯之女怎么了？我就算是是个平民，你以为我稀罕嫁给你？”
萧景渊捏着程少商下巴的手，稍稍一用力，程少商就疼得皱起了眉头，他说道：“我找人调查过你，你自小被父母抛弃，程家二房欺负你、孤立你，好不容易坚持到父母回家，你的阿母却对你异常苛刻。”
“想逃离吗？”萧景渊的言语间透露着诱惑，“只要你答应这场交易，我就可以帮你。”
“不要！”程少商倔强地摆脱萧景渊的控制，把头撇到了一边，不再去看萧景渊。心里暗骂着自己，刚才竟然还觉得萧景渊是个可怜人，分明就是个混蛋男人。
萧景渊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强硬地拉住程少商，狠狠地吻了上去。程少商只觉得嘴唇一软，随后有一条湿润的东西撬开了她的嘴唇。
她睁大了双眼，她就算不懂男女之事，也是清楚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她想要推开萧景渊，可是他伟岸一般的身躯纹丝不动。程少商只觉得自己的氧气被一点一点吸走，再这样下去她就会死掉的，她心下一狠，直接冲着萧景渊的嘴唇咬了上去。
萧景渊第一次与女子接吻，正忘乎一切地沉浸着，突然感到嘴唇一疼，嘴里一股铁锈味瞬间扩散开来，让他的味蕾一阵刺激。他知道这是程少商想要摆脱自己的招数，但他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鲜血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下，流到了洁白的被褥之上。
程少商无力地躺在床榻之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唇被鲜血染得妖艳，萧景渊凑到程少商耳边，轻声说道：“嫋嫋，这是我们的歃血为盟。”
“等到来年新春一过，我就会娶你做我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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