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光阴,弹指而过。
谢家府邸深处,一间静谧的卧房内。
谢清羽猛地从昏迷中惊醒,双眼骤然睁开,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金线剑影与濒死的恐惧。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手握拳做出前冲姿态,另一只手则猛地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曾被一道冰冷的锋锐无情斩过。
触手所及,是完好的肌肤。
只有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粉痕,证明着那并非一场噩梦。
但那种身体分离、生机流逝的冰冷触感,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灵魂深处。
“少、少爷醒了!”守在一旁的侍女先是一惊,随即面露喜色,急忙转身冲出房间去通报。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卧房的门被推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面色沉凝的谢年,谢清羽的父母也紧随其后。
谢年快步走到床前,看着眼神还有些迷茫、下意识摸着自己腰腹的堂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无视了身后的劝阻,悍然扬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谢清羽脸上,将他打得偏过头去,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你干什么!清羽他才刚醒!”谢清羽的母亲立刻上前,心疼地护住儿子。
“刚醒怎么了!”谢年怒气勃发,“敢去挑战那位?!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谢清羽摸着被打疼的脸颊,下意识回应:“天上天的...神子?”
闻言后,谢年更怒了。
他喘着粗气,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你也知道啊!天上天的神子...那可是天上天的神子啊!”
这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后怕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你知道天上天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他有多强吗?!你就敢去挑战他,真是没死过!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谢清羽摸着火辣辣刺痛的脸颊和唇角,听着堂兄的怒吼,那濒死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冰冷而窒息。
听着听着,那股强撑着的、属于少年人的倔强终于土崩瓦解。
巨大的委屈和后怕汹涌而来,他鼻子一酸,猛地扭身,扑进了身旁母亲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
“我好怕...差点就死了...”
他紧紧抱着母亲,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将那一刻积攒的所有恐惧都宣泄了出来。
谢母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就好...”
谢年看着堂弟这副卸下所有伪装、回归少年心性的脆弱模样,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他沉默了片刻,那只刚才还因愤怒而扬起的手,此刻微微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落在了谢清羽的头顶,揉了揉。
“没事就好...”谢年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那位...终究还是留手了。”
他的目光落在谢清羽腰间那道几乎看不见的浅痕上,眼神复杂。
沉默在房间里弥漫了片刻,谢年再次开口,语气已然不同:“清羽,好样的。”
“我知道有些传闻,但从今天开始,没有人会说你窝囊。”
这句称赞来得突兀,却让怀中的谢清羽身体微微一僵。
谢年顿了顿,语气重新变得严肃:“但这种事,不要再有下次了。”
“可不是谁都像他那样,仁慈又强大。”
谢年又交代了几句后,踏出卧房。
轻轻带上房门,将室内的啜泣与安慰隔绝在内。
他长舒一口气,似要将胸中积郁尽数吐出,却在抬眼的瞬间,微微一怔。
谢清商就站在廊下不远处,倚着朱红立柱,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单薄。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站立,一时陷入了沉默。
晚风穿过庭院,只余竹叶沙沙作响。
最终,是谢清商率先打破了沉寂。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探寻。
“他真的,很强吗?”
虽然心中早有答案,亲眼见证了那近乎神迹的一幕,但她还是问了出来,仿佛需要从另一个亲历者口中得到最终的确认。
谢年郑重点头,斩钉截铁:“当然!”
又是片刻的沉默,谢年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强的人。”他的目光有些失焦,仿佛又回到了那令人绝望的擂台上,“光是站在他对面,就感到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那日的恐惧至今仍萦绕不散。
“更恐怖的是,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还留有余力。像深海,仅是冰山一角就将我撞碎。”
“实话说,当时我刚站上台,腿就软了,只想立刻跳下去逃走。那股恐惧感在心头蔓延,几乎压制了我大半的实力。”
“但败就是败了,任何理由都只是借口。”
“所以,”谢年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愧,“当我听说清羽这小子,居然敢去挑战那位时,心里先是震惊,随后……是羞耻。”
他抬起头,直视着谢清商,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我,怕了。”
面对强敌,只要是人就会害怕。
恐惧是本能,勇气是赞歌。
直面恐惧的他败了,但并没有逃。
谢清商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听着,她的沉默本身便是一种理解。
忽然,谢年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起初带着苦涩,渐渐却染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虽是怕了,但意外的……”他顿了顿,眼中竟燃起一簇战火,“却想再度与他交手。”
说完,谢年再度看向谢清商,目光灼灼:“你呢?也这样认为吗?”
谢清商虽未与秦忘川正面交锋,但当她回忆起秘境中那双独一无二、仿佛照亮一切的璀璨金眸时。
一种源自本能的敬畏让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
随后,她在心中无声地低语,那念头清晰而坚定:‘我想,再度与他见面。’
这个念头一起,分别时楚无咎、赵凌云几人随口提及的某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对了!
“万道书院的招生!”
“万道书院作为天上天顶级道统,不光面对天上天,还面对整个三千州广纳贤才。”
只不过名额稀少,堪称万一挑一。
能踏入其门墙者,无一不是惊才绝艳、气运绵长的天骄。
“万道书院?”谢年闻言,神情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喃喃重复:“对了,万道书院……”
那里,可以找到他,并再次与他交手!
若在以往,万道书院这等高不可攀的传承,他根本不会考虑。
毕竟门槛实在太高,即便侥幸进入,其中所授之道也并非寻常道法,是完完全全面对妖孽才开放的道府。
“但现在不同了。”谢年的眼神变得锐利,目标从未如此清晰,“有了必须击败的目标,此行——必去!”
谢清商听着,认同地微微颔首。
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无力的将后背完全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仰头望向渐暗的天空,唇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们这么想,那别人……未必没有相同的想法。”
曾几何时,她谢清商也是旁人争相拜访、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女。
而如今,她也需要与无数天骄争抢那渺茫的机会,才能……再见他一面。
这一届的万道书院,恐怕会前所未有的艰难。
但——
谢清商的眼神重新凝聚,那丝苦笑瞬间化为坚毅。
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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