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复合阵法已初具雏形,由武当弟子和守夜人技术员合作铺设的灵能线路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光,如同镶嵌在地面的奇异星座。白露不知去了何处“巡查”,云无心则在阵法核心处进行着最后的能量节点校准。黄虎被勒令在厢房静养,但他震天响的呼噜声依旧隐约可闻。
方朝阳独自站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非幽魂涧那棵),手持那卷玄奥的 生死簿副卷 ,眉头紧锁,试图从那些模糊的因果线中解读出更多关于鬼王弱点的信息。连续的高强度脑力劳动,加上之前身体和神识的损耗还未完全恢复,让他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身形在清冷月光下更显单薄。
乐文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方朝阳的样子,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她快步走过去,将碗塞到他手里。
乐文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喝了!武当秘制的‘养神归元汤’,我盯着火熬了两个时辰!你看看你的脸色,比鬼还难看!”
方朝阳从繁复的推演中回过神,看了眼碗里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药香和一丝焦糊味的汤汁,又抬眼看了看乐文静那张写满“你敢不喝试试”的俏脸,默默接了过来。
方朝阳(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评价):“火候过了,当归炒焦了三分,影响了药性中和。”
乐文静(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方、朝、阳!你知不知道为了找齐这些药材,我跑了多少家药店?守着炉子扇了多少下扇子?你倒好,一句谢谢没有,还挑三拣四!爱喝不喝!” 她气得脸颊鼓鼓的,伸手就要把碗抢回来。
方朝阳手腕一翻,避开了她的手,又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大口,才慢悠悠地道:“只是陈述事实。药效损失约一成半,下次注意。”
乐文静(被他这态度气得直跺脚):“下次?没有下次了!以后你受伤虚弱,就自己啃干馒头去吧!反正方大师神通广大,餐风饮露也能活!”
方朝阳(抬眼,看着她气红的脸,忽然冷不丁地问):“你垫付了多少?”
乐文静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垫付多少?”
方朝阳(目光平静):“采购药材,布置阵法的材料,还有之前往生斋的日常开销。你垫了多少?”
乐文静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别开脸:“谁…谁垫付了!都是守夜人和武当出的公账!”
方朝阳(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些):“文静,我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账本我都看过。那些零碎的开销,武当和守夜人不会报得那么细。”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出身名门、天赋异禀,却甘愿留在这么个小铺子,为他操心柴米油盐、甚至自掏腰包补贴的姑娘,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但他习惯了冷静与克制,不善于表达,出口的话反而变成了:
“把钱算清楚,等我…” 他本想说等事情结束后一并还她,但想到那渺茫的未来和可能到来的最终决战,后面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
乐文静(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还是要划清界限,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委屈和倔强):“算清楚?好啊!那你把我帮你买的衣服、做的饭、熬的药都折现啊!还有…还有我浪费在你这里的这么多时间,你怎么算?!”
她越说越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方朝阳,你是不是觉得我乐文静就是个倒贴的傻瓜?非要赖在你这个又破又穷还整天板着张死人脸的往生斋?!”
方朝阳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强忍泪水的模样,心里没来由地一慌。他张了张嘴,那些关于天道、责任、危险的大道理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却又僵在半空。
“我…” 他难得地语塞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憨憨的声音插了进来:
“方哥,文静妹子,你俩吵啥呢?大老远就听见了!是不是文静妹子做的饭又把方哥你吃坏肚子了?我说啥来着,还是得让我来…” 黄虎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厢房探出个大脑袋。
乐文静(正在气头上,闻言更是火冒三丈,抓起旁边扫院子的大扫帚就扔了过去):“黄虎!你给我闭嘴!回去睡你的觉!”
黄虎吓得一缩脖子,嘟囔着“咋又冲我来了”,赶紧把门关上了。
被黄虎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点旖旎(或者说火药味)的气氛荡然无存。
乐文静狠狠瞪了方朝阳一眼,转身气冲冲地往厨房走,嘴里还念叨着:“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以后你的死活我不管了!”
方朝阳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碗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却暖意融融的药膳,沉默了片刻,仰头将剩下的汤汁一饮而尽。
内心独白(方朝阳): “药材…确实买贵了。下次得提醒她,东街那家药铺的老板娘看人下菜碟…”*
他将空碗放在石桌上,目光再次投向那卷生死簿副卷,但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那常年冰封般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名为“无奈”和“些许暖意”的裂痕。
他知道,有些账,或许永远也算不清了。而有些牵挂,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在这条布满荆棘的守护之路上,最重要的支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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