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冬至想带上弟弟一起去,母亲没同意,说一次只能带一个人,她下次再带弟弟去。
于是舒冬至就在巨大的诱惑下,翻遍了房子的角落,找到钥匙解开了母亲脖子上的锁链。
那时母亲眼里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她抢过舒冬至的手机,双手剧烈颤抖着。
或许是与社会脱节太久,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如何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也完全不会用智能手机。
所以她把舒夏至锁在了房间里,让舒冬至把卡里的钱取出来,用手机查地址给她带路。
邻居王奶奶耳背,眼睛也看不清,她们很轻易地就绕过王奶奶出了门。
离家很远了,弟弟的哭喊声仿佛还响在耳边。
再加上周围逐渐陌生的环境,以及越发神经质的母亲,舒冬至终于忍受不住,想要回去了。
获得自由的母亲已经变了一个人了,她的那些温柔不复存在,眼里的癫狂却更加浓烈。
她怎么可能同意舒冬至半路回去,舒冬至几乎是一路被母亲挟持着的。
舒冬至按照母亲提供的模糊的地址,拼命查找着可能的地点。
因为母亲没有身份证坐不了火车,她们只能乘坐别的交通工具。
她们一路辗转,换乘了无数次公交,期间还被黑车坑了好几次,最后装钱的包都被飞车党给抢走了。
历经千辛万苦,两人站在了一个高档小区前,她们灰头土脸的,像两个乞丐。
母亲终于放开了舒冬至的手,她冲到保安室,抓住保安的领子,嘴里一直大喊着三个字。
保安看清了母亲的脸,很快拨打了一个电话,随后,两女一男,三个衣着华贵的人出现了。
母亲见到三人,悲痛地哀嚎一声,然后冲过去紧紧地和他们相拥在了一起,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那三人也是满脸泪水。
四人抱在一起,那种浓烈的情绪甚至感染到了保安,那保安一脸不忍,摘下帽子抹着眼泪。
舒冬至隔着栏杆看着他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然后她看到了母亲厌恶的眼神,听到了母亲冰冷的话语——
“只是一个小乞丐罢了。”
而后就是母亲冷漠的背影。
巨大的恐慌笼罩住了当时的舒冬至,她哭着喊着想跑过去求母亲不要丢下自己,保安拦住了她。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推开保安冲了进去。
母亲的身影早已不见,保安在后面穷追不舍,舒冬至情急之下躲进了草丛里。
她无声地哭泣着,小小的一只缩在草丛里瑟瑟发抖。
这里的房子好高,这里的人好凶,如果这就是童话里的世界,那她宁愿待在农村的小房子里陪爸爸和弟弟。
过了一会儿,透过草丛的缝隙,舒冬至看到保安离开了,他或许是去找人帮忙了。
会被抓起来吗?会再也见不到爸爸和弟弟了吗?
舒冬至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找着出口,也就是这个时候,她遇到了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满身是血的巩斯维。
她没有多想,只是看见有人要晕倒了,本能地跑过去扶了一把而已。
他手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他是对抗恶龙的骑士吗?
原谅她当时十一岁时单蠢的脑子,当时那种情况下,她几乎无法思考。
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了,她连忙放开少年跑走了。
而后她又撞到了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生。
她吓得赶紧下跪求饶,没想到小公主温柔地把她扶了起来。
她生怕自己弄脏了小公主的裙子,头也不抬地就跑掉了。
而后,舒冬至在警察的帮助下回到了家。
卡里的钱没有了,父亲早就收到了短信,给舒冬至打电话没打通,他几天前就从外地往回赶了。
舒冬至只比父亲晚一步回到家。
那时父亲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王奶奶大声解释着什么,旁边是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弟弟。
舒冬至腿一软就跪下了,她哭着将自己放走母亲的事情告诉了父亲,但隐约察觉到什么的她坚决不说母亲的下落。
那个一向宠爱她的慈祥的父亲,在那一天将她打个半死。
王奶奶劝说的声音很大,弟弟的哭声嘶哑可怜,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她只知道她要痛死了。
那之后很快有一则新闻报道说,虞家失踪十四年的二小姐找回来了,虞家家主虞述清大喜过望,宴请四方。
“虞述清”就是母亲当时嘴里一直喊的那三个字,原来母亲是虞家二小姐虞意絮。
原来那则刊登了十四年的寻人启事,主角就是她的母亲。
从此以后,父亲沉迷于赌博,舒冬至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她也知道了父亲原来就是个老赌徒,只不过回归家庭扮演了十四年的好丈夫、好父亲。
回想到这,舒冬至有了一个猜测,大概舒国荣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他是个老光棍,二十四年前刚满四十岁,先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了二十二岁的虞意絮当老婆。
三年无所出,于是又从好友的老婆阿希那里低价买了舒冬至做女儿。
此后几年他一直努力吃药,渴望能拥有自己真正的血脉,可一直没有如愿,直到发生那件事。
他还欣喜地以为自己的血脉终于可以传承下去了。
他一直活在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的幻想里。
直到“妻子”逃走,直到从王奶奶口中听到当年妻子被玷污的真相,他也没有选择醒来,而是酩酊大醉,一醉不醒。
他是个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联合人贩子,毁了一个女人的十四年。
舒冬至对自己的父亲有着清晰的认知,她也时常被困在幻想里,可她不会带着弟弟沉沦。
书里她自从爱上了顾松雪,就仿佛着了魔,她死去的那年,舒夏至还远远没有成年。
既然现在她觉醒了,她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还要让舒夏至站在最高处,再也不要沾染任何污浊。
“姐姐!”
不知道从何时起,小男孩稚嫩清脆的声音已经变得低哑浑厚。
舒冬至看向刚从跳楼机上下来的少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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