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亲传弟子算是凑齐了。
场面一度有点……滑稽。
十九岁的郭若毅,清清秀秀,还带着点少年人的腼腆,站在最前面。
后面跟着三位,年纪加起来都快够当他爹妈了。
陈久仁还好,他折服于秦牧的医术,对郭若毅这个“大师兄”名分,虽然觉得别扭,但勉强能接受,面上还算客气。
苏青文心思细腻,看出郭若毅天赋异禀,加上自身病痛还需仰仗师门,对郭若毅也保持着基本的尊重。
问题最大的,就是刚入门的赵卫国。
他拜师,是冲着秦牧能让他的晚期癌痛病人安稳睡觉的神迹。
这跟他认不认郭若毅这个“大师兄”,完全是两码事。
一想到自己堂堂肿瘤中心副主任,五十岁的人了,要管一个毛头小子叫“大师兄”。
而且这小子他认识啊!
是他老友郭教授的亲孙子!
以前见面,这小子还得恭恭敬敬喊他一声“赵爷爷”呢!
现在倒好,辈分直接颠倒,他得喊人家“大师兄”?
这不成老不修了吗!
赵卫国心里这个堵啊。
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所以,在秦牧给通关第二关得普通学员上完基础大课后,第一次召集四位亲传弟子进行内部病例研讨时,赵卫国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尤其是秦牧开口第一句就是:“若毅,你先说说看法。”
赵卫国那脸,当场就拉下来了。
鼻孔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把脑袋偏到一边,心里嘀咕:乳臭未干的小子,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
陈久仁和苏青文也看了郭若毅一眼,眼神里多少带着点审视和好奇。
他们也想知道,这个被老师如此看重的少年,到底有几斤几两。
郭若毅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人的、带着不服气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没回头,走到诊床前。
床上躺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姓王。
是赵卫国从肿瘤科转过来的“疑难杂症”。
王老太有乳腺癌手术史,术后恢复得一直不错。
但最近两个月,突然出现严重的恶心、呕吐,乏力不堪,体重掉了十几斤。
查遍了所有项目,肿瘤标志物正常,影像学也没发现明确的复发转移灶。
消化科、神经科……该会的诊都会了,愣是找不出原因。
症状却一天天加重,人都快虚脱了。
成了赵卫国手里一个烫手山芋。
他也存了点心思,想用这个现代医学查不出原因的病例,试试这古脉术的深浅,也顺便掂量掂量那位“大师兄”的分量。
郭若毅凝神静气,手指搭上了王老太的手腕。
他闭着眼,感受着指下的脉搏。
眉头微微蹙起。
脉象显示,患者脾胃之气极其虚弱,几乎到了衰败的地步。
但奇怪的是,在这片虚衰之中,肝经的位置却隐隐透出一股不正常的、沉伏的“浊气”。
这股“浊气”并不活跃,却像毒素一样,在不断侵蚀着本就虚弱的脾胃功能。
他仔细品味着这股“浊气”的性质。
不是肿瘤复发那种尖锐的、有形的“结聚”。
更像是一种……外来的、沉滞的“毒邪”。
他睁开眼,又仔细看了看王老太的舌苔。
舌质淡胖,苔却有点腻浊,微微发黄。
“老师,赵师……弟,” 郭若毅顿了一下,还是按照规矩称呼赵卫国,虽然对方脸色更黑了几分。
“患者的脉象,主要是脾胃虚衰至极,运化无力。”
“但根源,我觉得不在脾胃本身。”
他指向肝经对应的区域。
“问题在这里。”
“肝经有沉伏的‘浊毒’滞留,克犯脾胃,导致了严重的呕恶和乏力。”
陈久仁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肝气犯胃?但脉象上,肝郁并不明显啊。”
苏青文也点头:“更像是某种外邪直中。”
赵卫国终于忍不住了,带着一丝嘲讽开口:“大师兄,你说的这‘浊毒’,看不见摸不着,怎么证明它的存在?又是什么东西?”
他特意加重了“大师兄”三个字,充满了揶揄。
“总不能凭空臆测吧?”
郭若毅没有被他的态度影响,反而更加专注。
他再次搭上脉,全力运转秦牧传授的感知法门。
那股沉伏的“浊气”在他指下变得更加清晰。
他努力分辨着其中的细节。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浊气”的特质,和他之前跟随秦牧学习时,接触过的一种因长期服用某种特定药物导致体内蓄积毒素的脉象,非常相似!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卫国。
“赵师弟,患者术后,是否一直在长期服用某种药物?”
“比如……他莫昔芬?”
他莫昔芬是乳腺癌术后常用的内分泌治疗药物。
赵卫国一愣,下意识回答:“是,在吃。但这药很常见,副作用一般是潮热、月经紊乱,很少引起这么严重的胃肠道反应……”
郭若毅打断他,语气肯定:“不是常见的副作用!”
“是药物蓄积中毒!”
“患者的肝脏代谢功能可能因为年龄或者本身差异,对药物清除能力下降了。”
“导致药物成分及其代谢产物,像‘浊毒’一样蓄积在肝经,影响了肝的疏泄功能,进而严重克伐脾胃!”
“所以检查查不出复发,但症状却如此严重!”
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却条理清晰,直指核心。
赵卫国彻底呆住了。
他莫昔芬蓄积中毒?
这个可能性,他不是完全没想过。
但这种情况非常罕见,而且缺乏特异性的诊断指标,很容易被忽略。
他更倾向于认为是肿瘤潜在复发或者别的疑难问题。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仅仅靠搭了搭脉,就如此笃定地指出了这个被所有专家忽略的可能?
这……这怎么可能?!
陈久仁和苏青文也面露惊容。
他们一个精通神经内科,一个深耕免疫领域,对于肿瘤药物副作用不算特别精通,但郭若毅的分析,结合古脉理论,听起来竟然严丝合缝!
“不可能!” 赵卫国下意识反驳,脸涨得通红。
“你有什么证据?”
“就凭你手指头感觉到的所谓‘浊毒’?”
“这太荒谬了!”
他感觉自己的专业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还是被一个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小辈挑战。
诊室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郭若毅和赵卫国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若毅判断得没错。”
是秦牧。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目光赞许地看了郭若毅一眼。
然后看向赵卫国。
“脉象显示,肝经滞涩沉浊,伴有细微的‘药石伤正’之象。”
“与他莫昔芬这类需要肝脏代谢的内分泌药物,蓄积伤肝、肝木克土的表现,完全吻合。”
秦牧的话,如同最终审判。
赵卫国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秦牧没再看他,直接对郭若毅吩咐:“既然找到了病因,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郭若毅立刻回答:“当务之急是停用可疑药物,请示肿瘤科医生更换方案。”
“同时,用古脉针法疏导肝经郁滞,清解浊毒,再用温和药膳健脾和胃,固护正气。”
秦牧点点头:“思路正确,具体方穴,你稍后拟给我看。”
“是,老师!” 郭若毅恭敬应下。
事情到了这一步,真相基本大白。
赵卫国站在那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想起自己刚才上蹿下跳地质疑、嘲讽,简直像个跳梁小丑。
人家不仅指出了病因,连治疗方案都有了清晰思路。
自己这个五十岁的专家,在人家十九岁的“大师兄”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不是因为年龄,不是因为资历。
仅仅是因为,在古脉术这个领域,人家的“本事”就是比你大,看得就是比你准!
那种基于现代医学体系建立起来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郭若毅。
那少年依旧眼神清澈,并没有因为他的刁难而露出得意之色,反而带着一种专注于医术的纯粹。
赵卫国喉咙滚动了一下。
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对着郭若毅,规规矩矩地拱了拱手。
声音干涩,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大师兄……”
“是我……眼拙了。”
“以后,还请大师兄,多多指点。”
这一声“大师兄”,叫得心服口服。
陈久仁和苏青文对视一眼,也齐齐向郭若毅拱手。
“请大师兄指点。”
至此。
郭若毅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大师兄,凭借一次精准无比的诊断和果断的分析,彻底巩固了他在这个小团队中的地位。
年龄和资历带来的隔阂,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烟消云散。
秦牧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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