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那断断续续的《学猫叫》终于彻底消失了。
谢无妄站在原地，右眼裂纹深处的金纹悄然隐去，像是退潮时沉入海底的暗流。他没动，也不敢轻易动。左肩的血已经凝成一道道黑褐色的痕迹，顺着指尖滴落，在灰烬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匕首依旧拄地，刀尖陷进碎石缝里，微微颤着。
他知道，刚才那一战耗尽了所有底牌。混沌之瞳冷却中，白切黑领域散得干干净净，连系统都安静得反常——除了之前那句“检测到宿主太帅”的自动弹窗，再没动静。
可就在这片死寂里，他忽然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低频震动。
不是疼痛，也不是能量复苏，而是一种……共鸣。
像是三颗埋在体内的种子，被某种力量轻轻敲响。
他低头看了眼匕首，刀身上的“生死看淡”四字沾满血污，却在这一刻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润光泽。他明白过来——这是熵增之神残念的回应。
他咬牙，用尽最后力气将匕首在地上划出三圈弧线，动作缓慢，却带着某种古老的仪式感。每一道刻痕落下，体内的震动就强一分。
然后，第一片碎片来了。
是从灰雾边缘飘来的半截折扇残片，通体幽蓝，边缘还带着冰霜般的裂纹。它无声无息地飞回，像一只归巢的鸟，轻轻贴上谢无妄的掌心。
山河令·温客行の扇。
第二片来得更快。
一道粉色流光自空中盘旋而下，落地时竟化作一条褪色的应援锦带，一角绣着歪歪扭扭的“超越”二字。它在风中轻晃两下，忽然自己卷成一团，啪地一声钻进他衣襟。
创造101·杨超越の锦。
第三片最慢，也最安静。
一片泛黄的纸页，被风吹着，从远处坍塌的断墙后缓缓升起。纸上墨迹斑驳，依稀能辨出几行小楷：“人心如棋，落子无悔。”它飘到谢无妄面前，停了一瞬，仿佛在确认主人，随后轻轻贴上他的胸口，像落叶归根。
琅琊榜·梅长苏の书。
三片碎片，一字排开，在他胸前短暂停留，随即同时没入体内。
没有爆炸，没有强光，只有一股温润的暖流从心口扩散开来，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他绷紧的肌肉一点点松开，伤口处传来细微的痒意——那是细胞在自我修复的信号。
系统007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像以往那样带着戏谑或机械感，反而透着一股罕见的严肃：“警告：检测到碎片编号异常……实际编号已达97\/108。”
谢无妄冷笑：“你又改数据了？”
“咳。”系统顿了半秒，“这不是我改的，是出厂设置就这么写的。但当前因果值已突破六万五，技能树强制解锁，不走流程也得开。”
话音刚落，谢无妄脑中轰然一震。
不是痛，而是一种信息洪流的灌注感，像是有人把整座图书馆塞进了他的颅骨。无数画面、规则、权限代码在他意识里快速排列组合，最终凝聚成一个简洁的词条：
【因果律U盘∞+】
功能：可存储任意剧情线并无限次回放，支持99次逆向改写，每次改写将生成独立平行分支，宿主可自由切换视角与角色身份。
限制：每次使用需消耗500因果值，每日限用三次；若改写主线剧情超过三次，将触发“编剧悖论”，导致自身存在被系统标记为“非法叙事体”。
谢无妄眯起眼：“这玩意儿……能让我亲自演一遍反派？”
“理论上可以。”系统答得飞快，“比如你现在就能进庆帝的身体，跳完《无价之姐》再去砍一刀拼多多。不过友情提示，体验卡限时三分钟，超时会被系统判定为‘沉浸式叛变’。”
“有意思。”他嘴角一扬，抬手摸了摸胸口。
那里空空荡荡，但又能清晰感知到那股新力量的存在——像是一枚沉睡的芯片，随时等待唤醒。
他试着在脑海中调出刚刚结束的战斗场景，瞬间，整场对决的画面如录像般浮现：他跃起突刺，核心重组防御，mp3发动，《学猫叫》炸场……一切细节纤毫毕现。
甚至还能倒带。
他把画面拉回到核心说出“撤退”的那一刻，手指轻点，选择了“改写”。
【目标剧情线：黑暗组织核心下达撤退指令】
【改写方向：延迟执行】
【影响预估：追击时间延长23秒，预计多歼灭敌方单位7-9名】
“消耗500因果值，是否确认？”
“确认。”
眼前画面一闪，现实中仿佛有某个看不见的齿轮咔哒转动了一下。
下一秒，远处传来周子舒的一声怒喝：“别让他跑了！还在动！”
谢无妄睁眼，呼吸微微一滞。
他知道，那23秒的延迟已经在现实生效了。
他低头看了眼右手，混沌之瞳的裂纹依旧未消，但瞳孔深处已有微光流转，像是破碎的瓷器正在重新熔铸。
“这能力……比尔康鼻孔炮实用多了。”他喃喃。
系统哼了一声：“那是，你现在可是能当导演了。想让谁领盒饭，剪辑一下就行。”
谢无妄没接话。
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向上，意念一动，一段短短三秒的影像凭空浮现——正是刚才他自己持刀冲向核心的画面。影像循环播放，角度可调，甚至能暂停在匕首即将刺入的瞬间。
他盯着那帧画面，忽然笑了。
“以前是剧情推着我走。”他低声说，“现在？”
他指尖轻点，影像倒回，再播放，第三次时，他改变了主角的动作——不是直刺胸膛，而是侧身绕后，一刀斩向核心后颈。
画面流畅运行，仿佛真发生过。
“现在是我推着剧情走。”
风卷起灰烬，吹过他染血的衣角。彼岸花的残瓣还在飘，落在他肩头，又悄然燃尽。
他依旧站着，没动。
可整个人的气息已完全不同。
不再是那个靠拼命和疯劲硬撑的囚徒。
而是……掌握了叙事权的人。
系统忽然又蹦出一行提示：【“因果律U盘∞+”已激活——可存储并回放任意剧情线，最高支持99次逆向改写。】
谢无妄没看。
他只是轻轻说了句：“这因果的齿轮……”
话到一半，他忽然顿住。
右眼裂纹深处，那丝金纹再次浮现，比之前更清晰，更持久。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星际孤儿院第37号房间内，AI版的谢无妄正抱着泡面桶，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第十八集。
他忽然打了个喷嚏。
泡面汤洒了一键盘。
屏幕角落，一行小字闪过：【检测到本体觉醒，权限同步进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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