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正准备上去，就听见院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脑袋探头探脑地伸了进来。
“哥，忙着呢？”
是段杰这小子。
张远从冰窖里走上来，随手关上盖板，那金属板严丝合缝地融入地砖，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他拍了拍手，斜眼看着段杰，“你小子属狗的？我这刚弄好吃的，你就闻着味儿来了？”
段杰嘿嘿一笑，也不生气，把藏在身后的东西亮了出来。
“哥，你看这是啥！”段杰一脸献宝的表情。
“正宗的昌图豁鹅，肥得很！”
张远一愣，“你哪儿弄来的？”
“嗨，别提了。”段杰把鹅往地上一放。
“还不是孙二嬢，上我家找我妈给王军说媒去了，提着这只鹅当见面礼。”
段杰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我妈那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做这大鹅，那不是糟蹋东西吗？”
“我寻思着，与其让她给炖成一锅柴火，不如……”
“嘿嘿，拿来孝敬您老人家。”
这小子，嘴上说着孝敬，其实就是想蹭饭。
张远瞥了他一眼，“行啊，东西我收了。”
“不过我这儿正好有件事要你帮忙。”
段杰一听，马上应道：“哥，你尽管说！”
张远指了指院子角落。
“看见没，我准备腌点酸菜，缺几个大坛子。“
“你去树根大爷家，就说我让你去搬他家那几个泥瓷酵坛。”
“多大点事儿！”段杰满口答应。
“哥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今天这烧鹅，我可得多吃两碗！”
说完，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张远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树根大爷家的泥瓷酵坛？
那可不是“几个”，是足足十好几个，每一个都又大又沉。
一个人搬，够这小子喝一壶的。
……
打发走了段杰，张远骑上他那辆三轮车，突突突地往镇上的闲集赶去。
腌酸菜要用的大白菜和萝卜，家里虽然有，但量不够，还是得去集上买。
张远轻车熟路地把三轮车停在老李头的菜摊子前。
老李头正翘着二郎腿，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李大爷，忙着呢？”张远从兜里摸出一根华子，递了过去。
老李头眼睛一亮，接过烟别在耳朵上，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小子，又来照顾我生意了？”
“说吧，要点啥。”
张远说道：
“大白菜，还有那水萝卜，都给我来点。”
“要腌咸菜用，您给挑好的。”
“放心，你李大爷我卖的菜，啥时候差过？”
老李头一边给他装菜，神神秘秘地说：
“小子，我可听说了，你现在发了啊，又是盖房又是买小轿车的。”
“我跟你说，你可得留点心，别被那些个想走捷径的捞女给盯上了！”
张远被他逗乐了，“我说李大爷，您这心操的真宽。”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他顿了顿，坏笑道：
“再说了，就算真有，那也得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您这个年纪的，我可没兴趣啊。”
“嘿你个臭小子！”老李头吹胡子瞪眼。
他抄起手边的白菜梆子就要砸过来，“敢拿你大爷开涮！滚滚滚！”
张远哈哈大笑着付了钱，把菜搬上车，一溜烟跑了。
老李头在后面追着骂了两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把那根华子拿下来，美滋滋地点上了。
张远又在集上转了转，买了些跑山鸡，顺便在一个猪肉摊上，要了三十斤带着肥膘的前后腿，准备回去灌点腊肠。
正准备打道回府，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集市最角落的一个摊位。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衣服的大婶，正局促不安地蹲在地上，身前铺着一块布，上面摆着一小堆带着泥土的红薯。
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
张远的目光，落在了女孩的脚踝上。
那里高高地鼓起一个包，一看就不正常。
他心里微微一沉，推着车走了过去。
“大婶，红薯怎么卖？”
那大婶见终于有人来问，连忙站起来，有些紧张地搓着手。
“不……不贵，一块五一斤，都是自家山里种的，甜得很。”
张远点点头，“行，我全要了。”
大婶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全……全要？”
“对，全要了。”张远说着，就开始往自己的三轮车上装红薯。
那一小堆红薯，加起来也就二三十斤。
装完之后，张远从钱包里抽出十张崭新的一百元，直接塞到了大婶手里。
“这是一千块，你拿着。”
大婶拿着钱，手都在抖。
“这……这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大哥，你给多了！”
“没多。”
张远看着那个不敢看人的小女孩，轻声说：“剩下的钱，带孩子去医院看看脚。”
“天冷了，别耽误了。”
说完，他不等大婶反应过来，跨上三轮车，拧动电门就走。
“哎！你等等！真的给多了啊！”
大婶在后面急切地喊着，可张远的三轮车已经汇入了人流，很快就看不见了。
……
段杰足足花了快两天时间，才把树根大爷家那十几个大坛子给搬完。
等他搬完最后一个，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扶着墙，感觉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张远正在院子里的火窑前忙活着，窑口里火光熊熊。
一只处理好的大鹅被挂在特制的铁架上，正在炉火的炙烤下滋滋冒油。
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院子里却因为这炉火，变得暖和起来。
段杰搬了个小板凳，凑到火窑边上，眼巴巴地瞅着那只烧鹅，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哥……我今天，能多吃两碗饭吗？”他有气无力地问。
张远没回头，只是专心致志地转动着烤架，让大鹅受热更均匀。
段杰吸了吸鼻子，看着在雨中依旧红火的院子，忽然有些感慨。
“哥，你回来……都快有半年了吧。”
张远转动烤架的手微微一顿。
是啊，半年了。
他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这半年来的变化，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从一开始回来时的落魄，到系统激活，第一个在村里盖起三层小洋楼。
买回了那辆让全村人侧目的豪车，再到如今，靠着一手大席菜的手艺，生意越来越红火……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但手中烤架传来的温热触感，和鼻尖萦绕的浓郁肉香，又无比真实地告诉他。
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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