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初殿。
与往常不同，今日殿内气氛凝重肃穆。诸天盟约的核心成员——各大主要世界的界主或代表，以及星瞳、焚烬、虚璃、金岩，还有幽冥族新任族长“幽骨”、源木族大长老“青霖”等遗族领袖，尽数到场。
众人分列两侧，虽气息渊深，但眉宇间都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忧虑。林清玄作为太玄宗宗主，侍立在林凡宝座之侧。
林凡高踞上首，气息内敛，却自然成为整个大殿的中心。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众人，将一枚星光玉简置于案前。
“边缘三界消失之事，诸位想必已知晓。”林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心神，“监察司后续探查，又有新的发现。”
他屈指一弹，玉简投射出一片立体星图。星图之上，三个原本标注着世界光点的区域，此刻已化为三个不断旋转、吞噬着周围光线的漆黑空洞，触目惊心。
“不仅仅是这三个世界，”林凡指向星图边缘，那片与“归寂星海”接壤的广袤区域，“近五年内，与此类似，但规模稍小的‘空间湮灭’现象，在此区域已发生了十七起。所有迹象表明，这种‘湮灭’正在由外向内，缓慢蔓延。”
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神念交流声。之前三个小千世界的消失虽然令人震惊，但毕竟地处偏远，影响有限。可如果这种现象正在扩散，那就意味着整个盟约疆域都可能受到威胁！
“星瞳大祭司，”林凡看向遗族方向，“你等对此有何看法？”
星瞳大祭司越众而出，他额间的竖眼已经完全睁开，流淌着凝重星光，沉声道：“回禀天尊，老朽与各族长老仔细勘察了‘湮灭’区域残留的气息，并对比了族中关于‘大寂灭’的记载。可以确定，这种力量本质，与‘大寂灭’初期出现的‘归墟之息’侵蚀，有超过七成的相似度！”
“七成？！”一位来自昊天大世界的界主失声惊呼，“难道……难道这一纪元的‘大寂灭’……就要来了？！”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殿内蔓延。即便在场都是雄踞一方的强者，面对“纪元之劫”这种传说中的浩劫，也无法保持镇定。上一纪元的辉煌文明都在大寂灭中烟消云散，他们又如何能抵挡？
“肃静！”林清玄沉声喝道，蕴含道音，暂时压下了骚动。
林凡神色不变，继续问道：“相似，但并非完全相同。差异在何处？”
星瞳大祭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差异在于强度和形式。根据记载，‘大寂灭’初期的‘归墟之息’是无差别、缓慢弥漫的，如同潮水般侵蚀一切。而目前出现的这种‘湮灭’，更像是……有目标的‘吞噬’！它似乎有某种模糊的指向性，并且爆发得更加突然、剧烈。而且，其核心区域残留的‘空无’感，比记载中的‘归墟之息’更加纯粹、更加极致！”
“有目标的吞噬？”虚璃蹙眉，能量构成的身躯微微波动，“难道背后有操控者？”
“不可能！”焚烬立刻反驳，声音如雷，“谁能操控纪元寂灭之力？除非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可能性——除非是超越了纪元轮回的至高存在！但那等存在，又何必用这种形式？
“还有一种可能，”一直沉默的幽冥族族长幽骨，用他那沙哑阴冷的声音开口，“并非操控，而是……吸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种寂灭之力，或者说，在‘召唤’它提前降临、并以这种形式显现。”
“吸引？召唤？”多宝大世界的新任代表，一个精干的中年修士，脸色发白，“什么东西能吸引纪元寂灭之力？”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于宝座之上的林凡。
近年来，唯一可能引动宇宙本源层面变化的，似乎只有这位深不可测的太初天尊了。尤其是，他刚从那个神秘的“归寂之眼”归来不久，就发生了这些异变。
林凡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他并未回避，坦然道：“本尊前番前往‘归寂之眼’，确实有所收获，亦有所触动。此间异变，或与此有关。”
他并未详细说明归墟道种的存在，那牵扯太大。
“但诸位无需过度恐慌。”林凡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此异变虽与‘大寂灭’相关，但强度与规模远不及真正纪元之劫。更像是一种……预演，或者说，是某种机制被意外触发后，产生的局部紊乱。”
他站起身，走到星图前，指向那三个巨大的黑洞和周边零散的湮灭点：“当务之急，是弄清其蔓延规律，建立预警防线，并找到遏制其扩散的方法。”
“天尊，如何遏制？那可是寂灭之力！”一位界主忍不住问道。
林凡目光深邃：“寂灭，亦是大道一环。知其然，方能寻其所以然。星瞳。”
“老朽在。”
“你率领遗族精通阵法的长老，会同盟约内所有阵道宗师，前往湮灭区域边缘，布设‘万象定空大阵’，此阵乃本尊根据太初之道推演，可暂时稳定空间，延缓湮灭扩散。阵图在此。”林凡挥手，一道蕴含无数玄奥符文的金光落入星瞳手中。
星瞳接过阵图，神念一扫，顿时露出震撼之色，这阵法的精妙与强大，远超他想象：“老朽领命！定当竭尽全力！”
“焚烬，金岩。”
“在！”两位遗族战将出列。
“你二人率领各族精锐战士，组成‘巡天战堡’，驻守防线关键节点，清剿可能因空间不稳而滋生的混沌魔物，并接应探查队伍。”
“遵命！”
“林清玄。”
“弟子在。”
“统筹盟约资源，优先保障防线所需。开启所有跨界传送阵，确保信息与物资流通无阻。同时，发布盟约最高动员令，所有成员世界，需无条件配合此次行动。”
“是，祖师！”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原本有些慌乱的众人，看到林凡如此镇定自若，指挥若定，心中稍安，也迅速找到了主心骨，各自领命而去。
很快，殿内只剩下林凡与几位核心遗族领袖。
“天尊，”星瞳大祭司忧心忡忡地传音道，“若真是因……那物引起，恐怕非阵法与人力所能长久抵挡。”
林凡望向殿外无垠星空，眼神幽深：“本尊知晓。布防，只为争取时间。”
他顿了顿，缓缓道：“真正的解决之道，在于弄清这‘湮灭’的根源，在于……彻底掌控那股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体内那枚沉寂的归墟道种之上。
预演也好，意外也罢。
这场因他而起的风波，终究需要他来亲手平息。
而更深层的秘密，或许就藏在这不断蔓延的“湮灭”之后。
诸天盟约的机器全力开动，一道道流光从太初界飞向星空各处，巨大的跨界传送阵日夜不停地闪烁。一支支由阵法师、战士、勘探者组成的队伍，奔赴那片正在被“虚无”吞噬的边境。
一张巨大的防线，开始在星图上缓缓勾勒。
而林凡，在安排完一切后，再次回到了太初殿深处。
只是这一次，他并非单纯闭关。
他的面前，悬浮着两物：左侧是气息平和、已与他完美融合的混沌源核残余道韵（已彻底炼化），右侧则是那枚暗沉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归墟道种。
他需要在这风暴彻底降临之前，真正地……开始尝试驾驭这枚代表终结的道种。
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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